要怎么问出口呢,当她妆容精致但难掩疲惫的笑脸映在餐厅玻璃上的时候,像是满池的残荷绽开新红。
她抢走自己盘里粘着黄油蜜糖的煎菠萝块,塞进嘴里被烫的吸气还要伺机再发动一次突袭,这次的目标是菠萝还是鸡肉。
原来目标是雨后水汽氤氲的湖边,她贴在自己的身上,很近,很暖,他发现原来月亮也是有温度的。湖岸遥远的那一端,长明的环湖灯光,水光,都成了变幻的霓虹,在她发间,在她眼中。
这是自己所拥有的,湖光山色,与正当年少的人儿。
那么怎么问的出口呢,纸团在手心里握得发烫,他们的身体也发烫。在雨后潮润的空气中,云渐开的朦胧月下,游移的光影交织,风停了,湖水泛起涟漪,树木的枝叶在凋零前奏出林涛和鸣,在霓虹的衣袍下,他们正相融。
金秋的桂花渐次开了,在今夜。发丝纠缠在桂香中,桂香勾连得眼神也暧昧,湿漉漉的睫毛颤巍巍的跟着轻哼,似有薄霞漫卷染上了耳尖。樱桃嘴唇,月亮锁骨,脊与腰肢柔软得如箭在弦上的弓,腰窝里还盛了两杯荔枝酒,玉做的腿测起了尺寸,正相合宜,脚背都绷直了,小臂欲飞,又摇晃着垂下来。垂在云端之上,踏月而生的浮云翩跹又藕断丝连,云下湖又吞月,浪花翻卷,喷出星夜的银河。
月在湖中。
他问不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问不出了。
熄灭的屏幕将最后一条信息掩在黑暗里,但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路途虽曲折,终将到来的结局,也一定正按部就班的到来。
无论前路,又怎可辜负这良夜。
玻璃器皿撞在一起,发出当啷一声响。月白的光线里,有些卤味与油炸物的香气,盘旋在封闭空间的气流中,给板正的教具熏染上了出格的夜市烟火味儿。
“我必须提醒你们,在实验室吃东西、喝酒是违反校纪校规的!”无时无刻都尽职尽责的女人必然是Lilith,听这语气,你可以想象一个妇人皱眉的样子,对着自己的老朋友们,做出嫌弃的表情来,却还要帮他们料理后事。
“你们女人就不要乱插嘴,那个什么鸟哥哥不好看?还管我们这种‘油腻大叔’?”李清弈放下啤酒瓶,筷子在几碟小菜之间穿梭,精准的夹起所有的卤肉,把腐竹、竹笋之类的酱菜无情抛下。
“凌凤清,死男人!”女人翻了个白眼,或者说在实验室电脑的屏保上留下了巨大的翻白眼的表情,冷哼一声就就离开了。
纪舒远喝着决明子茶,默默和李清弈划出分界线。“我需要说明,只有你油腻。”
“而且看你这张脸,说那种话,恶不恶心啊?”知道朋友不怎么爱吃口味重的东西,桌山的白灼时蔬则是赵扬帆拜托妻子特意做的下酒菜,本来是带给纪舒远的,但他自己倒一口不让。
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嘴里的花生米嘎嘣脆。“怎么着,今天是我的批斗会啊,大爷们?”
“中听。”赵扬帆细细端详了李清弈的脸,把后者看的心里发毛。
“忽然干嘛?挺奇怪的你这个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是父子。”
“屁吧你,哪个老爹到了你这个年纪还能天天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