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杰——”
白发蓝眼的挚友忽然从侧后方把手肘架到他的肩膀上，不怀好意地挑着眉看他，“感觉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啊，不会真的有在偷偷和女孩子约会吧？怎么样怎么样，对方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
五条悟摘掉墨镜，仔仔细细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需要好友回答，他用六眼就能先进行一番判断，“唔，应该是普通人吧，咒力残秽很少啊，大部分都集中在胸口以上了欸，颜色倒是蛮干净的。”同样已经对此中之道颇为有经验的白发神子促狭且暧昧地拐了拐挚友的肋骨，“哦吼吼，看起来对方很热情嘛！”
夏油杰愣了一下。明明以伏见宫的术式根本就不会留下咒力残秽，那自己身上的……噢，大概是之前用味觉抑制器留下的痕迹被发现了，毕竟是科技和咒术结合的神奇造物，难免会产生残秽。他伸手将好友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掰下去，顺便状似不经意地拂过自己的脖子，确认此时并没有戴着那件颈环，不会被发现这个秘密，才安心了一些。
他只有单独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在抵达任务地点后戴上抑制器，回程的路上就会摘下来，确保不被身边人发现，连辅助监督那边也没有察觉他的这些小动作。
硝子敲了一下五条悟的头顶，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女士烟，“不准私自编排女性啊，给我放尊重一点。”
“嗷好痛！我也没说什么嘛！”
硝子没理他，坐到夏油杰的另一边去，接过他递来的打火机给自己点烟，“普通人也挺好的啊，谈恋爱又不是打架，不是非要找圈子内的怪人们。而且你谈恋爱以后状态好了许多啊，是好事。”
“嘁，什么状态好了很多啊，成天对着手机笑笑笑的，明明就是变傻了许多吧！”
夏油杰伸手摁住好友硬要凑过来的脑袋，微笑忍耐跳动的额角，“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悟，实在闲着没事不如去操场打一架。”
“噫——谁要跟你打架啦，暴力狂！”白发好友笑嘻嘻地跑开了。他本来就有任务要出，只不过是经过教室顺便来打个招呼，辅助监督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夏油杰没好气地朝他挥手，“赶快走吧，不要总是折腾辅助监督去给你买甜品，自己的事自己去做！”
“才不需要啦！你的消息已经落伍喽，夏油妈妈！”
夏油杰为那个奇怪的称呼抽了抽嘴角，捏着拳头攥了攥指节，“这臭小子……”
“噗哈哈哈，其实也蛮形象的啦，夏油妈妈。”硝子笑了两声，准备把打火机递还给他。他们三个人之中总是夏油杰身上携带的物资比较齐全，五条本来就是大少爷脾气，缺什么都会现买，硝子则是因为制服裙没有太多储物空间，所以通常夏油杰会准备一些他们两个可能用的上的东西带在身上，方便随时拿取。打火机也算是他跟硝子两人共用的物资了，以前还会相约一起偷偷去天台抽烟，等天台风把烟味吹散一些再回去，夜蛾老师才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他们。
但这一次，夏油杰对着她递回去的打火机摆了摆手，表示了拒绝。
硝子挑了一下眉，然后了然地收回自己口袋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嗯哼，不，很体贴对方啊，二手烟的危害确实也不小。”
夏油杰颇有些奈地叹了口气。想到那个人身上经常会更换但都很好闻的香水味，待在一起久了，连他自己的衬衣上也会沾染上对方的味道，浅浅淡淡的香气，总觉得不忍心用烟草的味道污染了。
想至此，他有些赧然地跟着笑了笑。
但那种笑容在硝子眼里却充满了甜蜜的意味。她说夏油的状态变好了并不是纯靠直觉。之前有段时间夏油身上的氛围一直隐隐有些压抑，但最近却明显感觉他的笑容变多了，不是那种礼节性的、习惯性的笑容，而是明亮的阳光的，是想起某人时会心一笑的温柔，让看到这个笑容的她也会忍不住跟着心情变好。
果然，美好的青春还是应该有一段美好的恋情做点缀呀。
硝子伸了个懒腰，一支烟燃尽让她熬夜看医学大部头的疲惫精神振奋了不少。她站起身，决定去找点东西吃，顺便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嘛，既然有想见的人，那就趁着没任务的空闲时间抓紧去吧，夜蛾老师那里我会帮你应付的。”
嗯，她果然是高专最有良心和同学爱的美少女呢。
……
夏油杰决定不辜负硝子的好意，从高专里偷偷翘课溜了出去，坐着虹龙一路避人耳目降落在熟悉的独栋别墅的天台上。
刚一落地，他就有点后悔。因为决定太匆忙，事先并没有跟伏见宫约好，也不知道对方此时在不在家，有没有空，方不方便，只是脑子一热就直接过来了，根本没考虑过这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他在天台上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掏出手机给对方发个短信询问一下。就在他刚点开通讯录里顶头的被标注为【A】的联系人时，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站在门边的青年穿着慵懒的家居服，围着一条宽大的长毛毯披肩，靠着门框，神情颇为奈，“怎么不走正门，就这么喜欢这个天台吗？”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直接打开了双臂，作出邀请的姿态。
夏油杰轻松地笑了起来，收回手机，步伐轻快地走过去应和这个拥抱。
“你不也是刚好在这里等我吗？”
因为这里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是邂逅的起始，是一切缘分的开端。
他们相视一笑，嘴唇碰在一起接了一个纯洁的吻，然后从天台回到温暖的室内。
客厅里新加了一个装饰性的壁炉，燃烧的木柴和跳动的火焰非常逼真，一下子就将十一月末的深秋寒意隔绝在屋外，温馨极了。
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两个难得都暂时没有做爱的欲望。伏见宫预约了晚饭定时送餐上门，然后就拉着夏油杰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书。
茶几上叠放着几本不同的书籍，都是崭新的状态，夏油杰翻了翻，发现都是英文原版。上次为了看《日瓦戈医生，他特地去对照了英日两个版本（俄语原版更加看不懂），发现日语翻译过来反而多了一些不适宜的日式味道，不如英语版本更加客观和还原。于是他特地多跑了几次图书馆，把英语重新学了起来，刚好这次可以拿这几本书练练手。
他挑选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梭罗的《瓦尔登湖，因为封面宣传上那句“使人内心平静的自然之居”打动了他。
他在看书，身边和他一起裹在同一条毛毯里的伏见宫正在看合同报表之类的东西。夏油杰很有分寸地没有乱飘视线，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对方不愧是事业有成的成年人，接着就全身心地投入了阅读之中。
因为要费力地把英文在脑内转化为日语，所以他格外精力集中。但在读了几页之后，渐渐习惯了这种语言，阅读就变得流畅了起来，也就越发投入进去，连伏见宫什么时候把晚饭拿了回来也没发觉。
一直到伏见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坐到沙发上之后他的丸子头就被拆开打散了——夏油杰才有些如梦初醒。
“……啊，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感慨了一句，拿皮筋把头发松松扎了个低马尾揪揪，挽袖子想要起身帮对方整理食物和餐具。
不知道是术式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每次和伏见宫一起吃饭他都会更期待一些，胃口也更好。进食似乎又重新变成了一件能让人获得幸福感的事情。
“没关系，读到一本喜欢的书也是一件好事。”
伏见宫帮他理了理额发，亲了亲他，笑道，“冬天的时候，一起去看雪吧，我们也可以住在木屋里赏花钓鱼。”
夏油杰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回吻了他，“那就约好了。”
72
每次收到五条悟的信息，你都不禁感叹他永远都有一些奇思妙想。
五条悟：[你知道其实不是所有冰激凌都叫ira吗？]
你：……
你很容易地就从他这短短一句话里品味到了他的真正意思，不由得看了一眼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游戏内日期，明晃晃的十二月初，证明记时间的确实不是你，但这小子却想在隆冬腊月里吃冰激凌。
你：[别科普这些没用的，直接说目的地。]
五条悟：[讨厌！配合我一下会怎样嘛！]
五条悟：[推文分享]
你点开查看，果然这小子就是想出国吃喝玩乐。于是你二话不说，火速扛着他就飞到了这次的目的地：意大利佛罗伦萨。
“Ira”这个词多指美式冰激凌，而在意大利，冰激凌被称为“Gat”，相较于泛指的美式冰激凌，其成分质感、制造过程、口味种类、营养价值都有差异。意式冰激凌的含糖量较高、空气含量较少，口感更为绵密甜软，不使用人工香精或甜味剂，强调由天然材料制成，牛奶和鲜奶油的含量比美式冰激凌低，而水果含量又比美式冰激凌高。
佛罗伦萨随处可见冰激凌店，柜台里摆着一盒一盒当天现场手工制作的冰激凌，色彩缤纷琳琅满目，丰盈软滑的纹理质感令人赏心悦目。
相比起巧克力和坚果类，五条悟在甜品上更偏好水果风味。所以贪心如他，把店里所有水果味的冰激凌都打包了一份，然后根据你的推荐又加了开心果和提拉米苏口味。打包的时候店员再三确认你们的点单，多次强调这些太多了吃不完，五条悟都一律嗯嗯嗯快点快点，而你则很爽快地刷卡付款，反正他吃不下可以丢给你吃，而你的游戏角色根本不存在吃不下的东西。
果然，这种果味清香浓厚、甜度又高的冰激凌让他非常满意。
在店外找了张大桌子把所有小碗都整整齐齐排列好，买的时候不觉得，这样摆开竟然规模还怪吓人的。白发小人一边东一勺西一勺往嘴里狂塞，喜欢的就自己划拉留下，不喜欢的就推到你面前，一边跟你对话。
五条悟：[好吃哎！这个店也能买吗？]
所以你果然把他的脾气惯大了对吧？
你：[国外手续不太好办，但可以在日本给你开一个一模一样的。]
五条悟：[怎么开一模一样的啊？]
你：[大不了去偷他们的配方喽。]
五条悟：[呜哇，你这人，果然很不守规矩啊，在别人店门口说什么呢？]
你：[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吧。——好啦知道了，我让人去联系开分店总可以吧。]
你们花了很久用来消灭这些冰激凌。事实证明，就算是开着下限的神子也扛不住在冬天吃这么多冰，但这小子就算牙齿打哆嗦也不肯收手，说什么都要把所有口味都试一遍。眼看周围开始聚拢一些看热闹的np，你果断把冰激凌寄存起来，把他抓走，带去有空调的温暖商场，置办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塞给他一杯热可可，这才缓过来一些。
五条悟：[在国外买衣服好方便哦！我在日本只能订做衣服，根本买不到这么长的羽绒服欸！]
白发小人抬起双腿踢了踢，语气很惊讶的样子。
五条悟：[快看快看！这么长！竟然能遮到我的脚踝！]
你奈极了，又拒绝不了他这种可爱的样子，甚至觉得他以前是不是在衣食住行上受过委屈，但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毕竟他可是有一整个家族为他服务的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但你还是非常多此一举地又给藤沢纯下达了收购一家服装定制公司的任务。
就，除了宠着以外还能怎么办呢？
……
他们一起漫步在佛罗伦萨的街头。
这里是极为著名的世界艺术之都，欧洲文化中心，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发祥地，歌剧的诞生地，举世闻名的文化旅游胜地。15－16世纪时佛罗伦萨是欧洲最著名的艺术中心，到如今也遍地都有美术工艺品和纺织品售卖。
全市有四十多个博物馆和美术馆，圣母百花大教堂、维琪奥王宫都坐落于此，但五条悟都表现得兴致缺缺。直到经过某个路口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邮局，五条悟的眼睛亮了亮，兴冲冲地拉着伏见宫跑了进去，东转转西转转，仔细挑了明信片和花哨的邮票，去柜台里结账顺便让工作人员盖上邮戳。
伏见宫御我站在他身后，看他乐此不疲地往明信片上贴邮票，挑眉问：“怎么突然想要买这个？”
五条悟头也不回，心情很好地一张一张往上比划，试图搭配出最好的效果：“为了纪念一下咱们来过这里喽。之前去的几个地方都忘记买纪念品了，觉得有点可惜，幸好这次记得了。”
他贴好了邮票，找封口袋装起来，欣赏了一下，回头对着伏见宫说道：“干脆去买个本子好了，把所有去过的地方都盖上邮戳，看看什么时候能把全世界的地方都集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