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程一偏头望过来的时候,我再一次嘴比脑子快,
“假的。莆田批发,原价六百一双,我成本价拿的,五十一双。”
…
我满嘴跑火车,我的心一点都不疼。为了未来的老婆,鞋算什么。
明天,我就去搞十双纯白色帆布鞋——我要和程一穿情侣鞋。
“哦。”
程一点了下头,但显然眼神中的疑虑还未消散。
我就穿了昨晚的校服裤子,上半身裸着。头发的水珠顺着脖颈流下来了,有点凉。我一边擦着,一边悄悄观察程一的反应,心里闪过数念头:
他会不会觉得我买“假货”很差劲?会不会发现我昨晚在骗他,要把我赶出去?会不会…
“这里脏了,要帮你擦下吗?”
程一话落,和我的目光又撞在了一起。只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自然,就像做作地“目不斜视”,有意避开什么似的。只是我此时根本暇细想。
我的内心在经历重重警戒和自我怀疑后,一瞬间就被程一逗得乐开了花——
他说要帮我擦鞋。我未来的老婆,要帮我擦鞋!
我还没有应声,估计是眼神又暴露了。
程一已然起身走到小小的床头柜前,在整洁的抽屉中找出了一块小棉布和一瓶酒精,又道,
“五十买贵了,我见过四十五的。”
“四十五?”
我看着程一弯身时T恤下显露的腰线。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他将酒精倒在棉布上,一步步操作。
我激动得甚至有点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来得突然,就像一场黑暗中骤现的烟花,炸得我话也不过脑子,径直道,
“程一,你有洁癖?”
…
不是,我的本意不是这个的。我只是觉得,拮据但细心的程一很可爱,很好玩儿,我很他妈喜欢。
我没有别的意思。
奈何,我还来不及解释,程一已经停了手上的动作。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视线像是碰到什么滚烫的东西,一下就躲开了。语气很淡,
“有一点。你不用在意,不会影响到你。”
程一手上又继续动作,帮我一点点擦掉那几个泥点子,避开了视线的交,又道,
“虽然我穷的要死,但只要是我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爱护。”
…
可那是我的鞋。
所以,程一在爱护我的鞋,能不能约等于他爱护我,我是他的东西?
我的大脑因为这一点猜测在兴奋地打滚,目光中只剩下程一。
其实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出现,我就再也看不到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从初二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好了。”
程一收了棉布,又端详了那双鞋一会儿。似乎是知道我就在他身后,像有意逃避似的看都不看我,径自道,
“虽然我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已经没房子住了,就,可以住过来。你高三,学习又好,这段时间我方便的话,也可以照应一下你…”
“程一。”
我打断了他的话,心脏烫得我有些受不住。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降温,所以,我蹲下身,将那洗到泛白的浴巾往上一掀——
初夏的季节,带着水渍的浴巾盖在了我两的头上。有些潮,将我们的呼吸衬得愈发暧昧。
我知道这个行为像个傻逼,估计程一也觉得,他啧了声。
但其实,我只是为了就这极近的距离,借着浴巾的遮掩,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我挨着他的耳边,忍不住笑道,
“你怎么这么好啊。你真的愿意照顾我?”
浴巾下的小小空间沉默了几秒。直到程一抬肘,控制着力道往我胸骨下方一顶,闷闷道,
“看你可怜而已。现在起开,你把我的浴巾弄脏了。”
我还在笑,我想捏捏他的脸。但程一没给我机会,
“对了,先说好,你不能像昨晚那样…”
“你不是说你断片了吗?”
程一好像真恼羞成怒了,头往后一撞,磕得我脑门生疼。但我还在傻乐,连带着程一鼻息间也哼了声——
像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