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邻居能带他去也好啊,管家对邻居想必是放心的。
白奚要去玩,还邀陈越一起。
陈越本意是不想靠近他的,但实在舍不得看他落寞的眼神。想着他也就多留几天,白奚很快便又会将他抛在脑后,便同意了。
水乡的秋季格外迷人,宽阔湖面平静如镜,映着如画的风景,秋风拂过便带起层层散开、穷尽的涟漪。
白奚本来只是要求去湖边看看,到了湖边,见到渔民在备船便又得寸进尺地想去湖心。
陈越既然带他出来了,哪里舍得让他失望,让白奚稍等,便上前去交涉船只。
他安排好,一回头便看到白奚站在湖沿,发丝被吹得凌乱,清晰地露出那张画一般的脸。
他探出身子去看湖底,似乎在找鱼,或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更甚至是……想跳下去。
“白奚!回去!”
“嗯?”白奚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他。
陈越很艰难地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稀疏平常,“你站在太外面了,不安全。”
“可我水性很好。”白奚说。
陈越哑然,他心想你若是真想寻死,又怎么会愿意往上游。
说出来的却是,“万一不小心掉下去,衣服湿了,这里回家那么远,会着凉的。”
“你这身体,一病就不是小问题。”
白奚想了想,邻居说得确实有道理,他每次生病,最少也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天天喝着苦药,不仅自己受罪,全府上下也跟着折腾。
“好吧,”他往后退了两步,又朝陈越笑,“还是刘大哥想得周到。”
他与邻居关系并不密切,大多时候是假笑,虚伪,甚至极其敷衍地翘一翘唇角。
他难得真心朝邻居露出笑颜,在这江南的水乡中,清澈干净,像一汪山间刚流出的清泉,美得让人失神。
连道谢的语气也是软的,是陈越从始至终从未听过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声调。
陈越呼吸都要停了,下一秒便强自克制着移开视线,没敢再看。
不看就不会妄想,不能心生贪念。
自那天后,陈越便再次命下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水乡。
他想偷偷再看白奚几眼,只是等了许多天,居然都没能见着白奚的影子。
入秋了,好日子多,城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办喜事,或是年前把亲事定下来。整坐水城都是欢快的,街上隐隐可见喜悦的气息。
这座城办喜事很是热闹,载歌载舞,又因着是水城,居民祖籍多样,每次成婚都有不同地方的新花样。
白奚总爱去凑热闹。
只是这次的婚礼分外大胆开放,比起京都也不逞多让,新人行事出格,只除了没京都那般等级分明,该干的都干了。
白奚看得面红耳赤,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面上却一副若其事的样子,看完了才回家。
晚上却睡得分外不安宁。
梦境颠倒而迷离,潮湿地带着或低沉或尖锐的喘息。
白奚惊醒,腿间湿得狼藉。
他隐约记得梦中邻居压抑隐忍的脸,向来温和稳重的眸子里看向他,带着贪婪而火热的情欲。
白奚皱眉,难道他与邻居以前有不一般的联系?
怪不得这人对自己那么照顾,只对他笑,从不曾对他发过火,每次带回来的礼物都是或昂贵或少见的稀罕玩意儿。
若是他们以前真的有一段,倒也说得通。
只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看来,也不像有多亲密的样子,莫非他们间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自己却不记得?
摇了摇头,白奚继续睡,没再深思。
第二日,知道邻居马上要走,白奚便让管家去邀请邻居今晚来家里一聚,为他送行。
陈越实在想多看他几眼,想着马上要走了,便答应了。
白奚又缠着管家问个不停,一副对这位邻居大哥十分喜欢关心的样子,管家支支吾吾,见他确实是好奇和喜欢,便忍不住说了几句。
他看着陈越两年多躲在暗处,频繁奔波于两地,白奚喜欢四处搬家玩,他便得提前打点好一切,务必让白奚忧虑的,打理着两人的产业,处理暗中的为难,却连露个头都不敢,更别说邀功了。
他这个老人家看在眼里,实在是有些心疼的。
白奚给邻居斟了杯酒,眼巴巴看着杯子里的液体,虽然也很馋,可他已经喝了两杯了,不能再喝了。
“来刘大哥,你这一走咱们又是很久见不到了,我以茶代酒祝你一切顺利。”
陈越自然是干脆利落地喝了。
两人吃着饭,虽然沉默,但气氛也说得上融洽。
“刘大哥怎么还没成家啊?”白奚吃了个半饱,便不想吃了,懒洋洋地没话找话。
“怎么突然问这个?”陈越面不改色地给他夹菜,“再吃点,怎么一直不长肉?我每次见你都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哦。”白奚闷闷,没问出东西,反倒被数落了。
陈越开玩笑地追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成婚?怎么,小没良心的想起我来了?”
“没有啊,”白奚咬着东西,声音含糊,“管家告诉我的。”
“谁叫你说这些的!?”茶杯砸在脚边,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管家唯唯诺诺地站着,面如土色,他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年纪大,且本就是白奚的管家,白奚对他没有不好的印象,这杯子该是往他头上砸的。
“小的……只是看少爷是真的关心您,便捡了些伤大雅的事跟少爷说,少爷也说不定能想起些与您有关的东西。”
“不要自作聪明,我不在乎他记不记得我。”陈越冷冷地盯着他,目光阴冷绝情,“没有下一次了,再跟他说这种事,后果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为了这事陈越又多留了两天。
见白奚依旧每天顾着玩,对他一如既往地不伤心,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他就险些被这口气噎死。
陈管家领着水乡派来的下人进来见家主。
下人手里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陈越翻看着西洋带回来的一些讲哲理的书,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白奚近来好像挺喜欢。
那他也得看一看,万一哪天白奚愿意与他聊天,他可不能一句答不上来。
下人站得有些远,生怕待会儿被殃及,“白少爷他……最近……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成婚了。”
陈越翻书的手顿住,冷冷地盯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而且……少爷近些日子,和一个船商的儿子……走得特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