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隐约听见人声起伏。
医生的唯唯诺诺，男人的暴怒，下人的惊慌失措，一片噪杂。
然而白奚都不在乎，很快又沉沉睡去。
面对暴怒的陈家家主，医生急得满头大汗，病人自己不想活，他也救不了啊。
药根本喂不进去，都得靠硬灌。
那么多名贵的药材下去，只能险险吊住小半条命。
医生尽力解释，“夫人求生欲望极低，寒水入肺，只怕施救起来有困难。”
“求生欲望低？”陈越表情平静，“那就多请医生，多用药材，人还活着，只是溺了水，只有庸医才救不回来。”
“……”
医生只得退下去和其他人继续想法子。
实在不行也只能拖着，陈家财大气粗，硬是砸药材也不是不能将人拉回来的。
白奚真正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昏暗，正是日落时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水……”从喉咙中艰难挤出的声音干涩沙哑。
白奚觉得失望，怎么会又醒过来了呢？
“不睡了？”突然的男声响起，白奚吓得浑身一震，甚至来不及收起失望的神色。
陈越坐在床边，神色晦暗，夕阳在他脸上印出半片阴影，莫名让人心生畏惧。
他也不知坐了多久，表情冷淡平静。
他命人硬生生将白奚救回来，人终于醒了，陈越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
室内一片沉默。
“水……”白奚实在难受，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寂静。
陈越没有给白奚他需要的水。
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抚摸着白奚纤细的脖颈，陈越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白奚，你出身江南海边的村庄，后来跟着家人逃难来到京郊。你的水性那么差吗？”
白奚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因为慌张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陈越温热的指腹游走在白奚颈间，可他的眼神阴鸷得让白奚以为他千辛万苦把自己救回来，只是为了亲手杀了他。
纤细脆弱的脖颈被他掐在手中！
“唔……！！”白奚的脸瞬间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
陈越的声音因为压抑了太多情绪，甚至有些沙哑，“你寻死？”
如果白奚还是一心想死，那他陈越算什么？白奚一直以来的讨好又算什么？
白奚呼吸困难，空气越来越稀薄，头脑一片空白。
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愤怒，气得连眼角都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知道敢违抗我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白奚恍惚想起了陈越特意命人领他看到的、与陈府格格不入的那片矮房子，里头关着一个个形如枯槁，生不如死的人。
他也会被陈越关进其中的一间房子里吗？
有力的手指骤然松开，空气争先恐后地灌入，白奚剧烈地咳嗽着，脸色愈发苍白。
——他要是不想活成那样，就必须解释清楚，水性极好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轻易沉入湖底。
白奚摇头，看向陈越的目光很是迷惘，“没想寻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