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六个班,路欲拿到接力棒的时候正好第三——
那一刻天空中大片的云尽数散开,露出澄净的底色。墨色的发梢点缀成金,烈风吹皱了校服,载着他朝自己狂奔而来。
让林野愣愣间再难移开目光。
李巍是第二棒,他交接后也没停下,跟着人群一路喊着,
“我去,路爷牛啊!!六班就是最六的!”
“啊啊啊超了!第二了!加油啊,冲第一!”
“没问题咱们班稳了,最后一棒是阿野,稳赢!”
…
不同于三千米时忐忑的心情,甚至旁人的欢呼也不再显得喧闹。林野目光追随着那道飞驰的身影,秋风好像将路欲的呼吸吹拂到了自己耳边,整个世界一时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让林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莫名的,一场小小的比赛让林野有些紧张。不能输啊,全班都在为之奔走努力,连路欲都破天荒地“挂帅出征”……
来了,他朝自己伸手了,就是现在!
“啊啊啊!阿野冲啊!”
“阿野……卧槽等等!阿野!路爷!!”
“救老命了,六班这是在干嘛啊啊!录下来了吗?!快录啊!”
…
全校的呼喊沸腾声恍惚间都消失了。
林野承认自己很紧张,紧张得他在奔跑间只能听到身后路欲的声儿,
“林野你接棒啊,不是接我!”
什么接棒接我的,林野拼命往前冲着一时都顾不上。眼看已经冲出来二三十米了,第三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小狗你冷静!放开我,拿棒自己跑!”
路欲又喊了一声,总算惹得林野余光往后扫了眼——
我靠,完蛋了。
刚接棒接得太急太慌,自己压根握的就不是棒子,是他丫路欲的手腕?!
社会性死亡只在一瞬间……杀了自己算了。
极尽崩溃下林野也想不了那么多,掌心一松路欲的腕侧,顺着往上一滑抽过接力棒,头也不回就往前冲,徒留路欲一个人停在了跑道半中央。
…
奔跑的学生从路欲身边呼啸而过,操场上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淹没了路欲停不下来的笑声。
他看着前方一阵加速反超第一名的林野,看着他如愿以偿地冲过了终点线,被守候在那儿的同学围了个水泄不通——
牵着自己跑了有五十米都能“反败为胜”,自家小狗果然是最厉害的。
下一秒,身后李巍带着一众人围了上来,大伙儿亢奋的呼喊也分不清是惊的还是喜的:
“我天啊路哥,你没事儿吧?!”
“你知道刚林野牵着你跑得有多快吗?!别人都是接棒,他接住你就飞了!”
“绝了啊路爷,这波讽刺满分,你们俩手牵手都能跑第一!”
“就是,还有先前三千米那回,阿野视终点线直直就朝你冲过来了!再加上接力这次,真的笑死我了!”
路欲笑意未收,和众人一起往终点线走去时只问了句,
“都录像了吗?”
“录了录了!舒心怡她们带着一帮女孩子都全程录像呢。”
路欲点了头正想应声,旁边的男生们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掩不住笑意地道,
“不过说真的,咱班校霸这回有点社死啊!”
“哈哈哈还好啦,至少阿野没真牵着班长跑完全程。社死,但也没死透!”
路欲没接话,走进终点线时正好对上林野冷漠如冰的神情。这人又和上回一样,只有耳尖红透了跟石榴籽儿似的。
路欲竭力敛住笑意,偏头朝李巍他们提醒道,
“反正赢了就好。一会儿别在林野跟前说,他这几天经历得太多了。”
“哈哈成,我们不说,我们只夸他!”
“来来,先给咱四个照个相!”
路欲没再多说,在舒心怡的招呼下和李巍一起挤进人群照合照,身形一偏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林野旁边。
舒心怡拿着个大单反也笑得乐呵,一摆手示意道,
“我们班是第一哎,都笑笑看镜头!”
“阿野你离班长近些呀,再拉个手呗?”
…
林野没吭声,面表情地又往旁边移了移意图拉开距离,倒是路欲眼疾手快地一伸胳膊搂住人脖子又给拽了回来。临摁快门键那刻,挨着林野耳尖轻声道,
“今天辛苦了。中午来学生会找我,我请你吃大餐?”
林野被路欲搂得身体一紧浑身不自在,胳膊一顶就要推开——
咔嚓。
话没来得及说,人也来不及推开,所有的尴尬和慌张都在这一刻定格了。
有人在笑,有人在“闹脾气”,但蓝天下的红色跑道和揉皱掀起一角的校服,让一切喧嚣张扬都显得刚刚好。
人群暂歇,舒心怡看向照片比了个OK,又将相机递向旁边的女孩儿道,
“我刚还以为阿野没笑呢,你看,他悄悄勾嘴角了。”
…
另一边林野那肘还是落了下去,把路欲顶开的同时点了下头。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原本热闹非凡的操场也被晒得冷清不少。
林野先回教室换了个衣服,点开微信找到路欲发自己的房间号,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说白了,倒也不是为了和路欲吃饭,是想行使路欲“欠”自己的那三次揍了。
林野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觉,路过的学生似乎总用余光瞧着自己,有笑的,也有打量试探的。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让林野不舒服,不爽……
操,都怪自己一上午尽干蠢事。
心被操场上的风吹乱了,连带脑子也被路欲扔的外套给整晕乎了。又是跑向人又是接力拉手的,死了算了!
学生会办公室大门紧闭,林野收回手机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时才抬手敲了两下,人应声。
林野当即也没多想,握上门把一转——
“靠!…”
手腕被攥着拉向一处,门应声而落那刻后背撞在了边柜上,惹得林野眯了下眼。奈何嘴角骤然落下柔软的一碰,断了他所有不及说出的话。
拉上的窗帘只容许一寸阳光跳入,落在路欲的脸侧变成金色的缎带,映得那双墨眸灿烂绚丽,也闪得林野呼吸不畅头昏眼花。
嘴角的触感消失了,伴随而来的是最熟悉的气息将他缠绕包裹。路欲的笑意从早上一直蔓延到现在,连声儿都显得温柔,
“你真来了?”
“嗯,”林野蹙着眉微微偏过头,极近的距离下避开了对视,冷声道,“来揍你。”
路欲闻言也不吃惊,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加深了些许。腿往前一顶将人继续压制在边柜,手一抬摁在林野的胸口,偏头用鼻尖蹭了下这人红了大半天的耳尖,却是低声打了个直球,
“你乱了?”
…
确实乱了。
这不怪自己,路欲这玩意儿真他妈太艳了。甚至阳光都在眷顾他,为他蒙上一层金色的纱丽,晃得自己心跳加速。
林野的定性还没好到“坐怀不乱”。有些事儿或许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乱了,乱得他甚至不知该从何“收拾”。
偏偏,始作俑者拒不承认,还在继续挑逗,
“小狗,我欠你的继续欠着。至于其他的,我们从头来过?”
“什么意思。”
“床伴的游戏从头来过,”路欲说着,鼻尖顺着人耳尖悄然向下,滑过林野的面侧,轻声道,
“我们不该先做爱才接吻的……下次,我们先接吻。”
林野听懂了,可又好像没懂。
不过都所谓了。路欲咬住自己下唇浅浅厮磨那刻,他一时间竟找不到理由拒绝——
醉酒那回的唇舌纠缠他回家偷偷想了好多次,将那梦境般的虚妄和真实反复回味咀嚼。
那些尴尬也好,犯傻也罢,林野清楚是自己的欲望和心乱使然。他明白自己对那份缠绵的贪恋,其实自己一向不是个喜欢压抑的人,纵欲才是本性。
所以……这次就不逃避了吧?
“小狗…”
舌尖侵略般地顶入路欲唇缝那刻,百分百的回应一如那晚在夜所。
搂抱的臂弯顿时收紧,相互压制的力道几尽失控。但路欲没急着夺回唇舌间失守的城池,相反,他任由林野入侵咬弄,放纵般地回应着他的舌尖,勾起林野的贪婪,诱惑他不断加深……
直到两人喘息渐重,林野舌尖退出垂眸望向他们拉扯的银丝,低声道,
“你说从头来过,那我们是同桌,床伴,还是……”
“你说了算。”
路欲了然林野的意思,小狗已经乱得分不清他们的关系了。
他索性断了林野的话,手向下一伸让两人起反应的性器隔着校裤顶在一处,偏头又碰了碰林野的唇,
“你想和我做什么关系都可以,只要我们不是敌人。”只要结局都是爱人。
林野没回答,可也没阻止路欲揉捏自己的动作。
其实路欲很坏,自己明明已经够乱了,他还在放火,让欲望的火星迸溅得自己暇思考。
什么关系都可以,那……情人?
比床伴更亲密,又比恋爱更暧昧。适合路欲故热烈的挑拨,也适合自己不敢交心的胆怯。
“怎么样,想好了吗?”
林野没答话,只往前一凑报复般地咬住了路欲的唇。
这一回路欲没再限度地纵着他,舌尖是势均力敌地入侵交缠。同时间,路欲掐着他胯用力往上一抬,随着衣服的窸窣声径直将自己抱坐在了边柜上。
“嗯…”
路欲没给他离开的机会,上前一步径直顶入了自己双腿间,让两人彻底勃起的性器隔着校裤相贴磨蹭。舌尖退出带走了藕断丝连的银线,试探道,
“我给你时间,慢慢想。但现在需要我先履行床伴的关系吗?”
“我不和床伴接吻。”
林野断了路欲的话,指尖却勾上两人的裤腰一把拉了下来。
在性器弹跳而出赤裸相贴那刻,林野头回主动将两人的拢在一起相贴摩挲,哑声道,
“所以,姑且算情人?这关系也不妨碍我揍你。”
“唯一的情人吗?”
…
林野垂眸望向路欲也一同覆上撸动的手,犹豫一瞬,轻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