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一个人去就行啦。”
一想到可以逃离无聊的社交茶会,夏洛蒂就兴致勃勃——自由的空气在召唤她的灵魂。
柯莱特将自信满满的夏洛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摇头笑了笑。尽管女儿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有些早熟懂事,但让一个小豆丁单独出席这样的场合,她着实觉得荒唐。
见母亲并未当真,夏洛蒂有些急了:“妈妈,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我保证不会出岔子。”
她开始板着指头一条一条地说明在这种场合露面需要遵守的规则和礼仪,并将知晓的主办人的一切信息全部罗列出来,努力证明着自己值得托付。
眼前的小女孩似乎十分确信自己能完成这项任务,或许就是这一份有点可爱的认真,让柯莱特决定放手了。
她将曲谱册递给了那双期盼的眼睛。
“妈妈?”
“拿去吧,我知道的,你呀,其实一点都不想跟我去茶会。”
柯莱特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着说:“曲谱就拜托你咯。它很重要,关系着我们的音乐家先生能否顺利得到那个职位。”
“绝对没问题的。”紧紧将谱册抱在胸前,夏洛蒂记起了父亲今日参与的宴会还有着别样的意味。
“穿好斗篷,我帮你叫辆马车。”
“我们家不是有马车吗?”
“你想让你可怜的母亲走着去茶会吗?”
“……”
“菲利克斯,你要出去吗?”原本硬朗的德语竟透着几分温润,女孩瞧了眼门外,眉间有些不赞同,她迟疑着劝道,“外面还在飘雪,今天我们就要……”
“范妮,别担心,我就在这附近走一走。”男孩回过头打断了女孩,他扬了扬手里的牵绳,安抚着说,“我带着詹姆士,周围的治安很好,我不会走很远——姐姐你完全可以放心的。”
“一定要出去吗?”
“你知道的,这是我们和它以及这座城市最后的时光了。”
菲利克斯指了指脚边温顺的金毛犬,偏偏头沉默地眺望远方。
范妮微微弯下腰,给菲利克斯依次检查着每一粒斗篷的扣子,确认弟弟不会受寒后,给他戴上了兜帽。
“去吧。不过‘最后的时光’你用得不对……菲利克斯,你以后肯定还会再来巴黎的。”她刮了刮他的鼻子,笑出声来,“詹姆士,你要保护好我们的幸运儿。”
金毛十分响亮地应了声,拽着小主人出门去。
门边的女孩再次嘱咐男孩要注意时间,不能错过今日的出行。如果他在外呆得太久,她便会出门去找他。
回应她的,是弟弟的背影和一只在微雪中挥动的小手。
“什么?女士止步?管家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吗?”
夏洛蒂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整个人都懵了。
“是的,塞西尔·让勒诺小姐,很抱歉您父亲目前所在的场合是禁止女性出席的。需要我引您去女眷区等待,喝喝茶、吃点小点心吗?”
即使和自己对话的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管家先生也认真有礼地关照着她。更何况他们一家早已是府上的常客。
麻烦,真是麻烦。
夏洛蒂有些觉得棘手。她抿了抿唇,捏着谱册询问:“那先生,我信任您——您能把这个亲手交给我父亲吗?”
管家看到夏洛蒂递了样东西给自己。他瞥了一眼,并没有接。
“小姐,我十分荣幸能被您委以重任。但我非常抱歉,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您的父亲现在在后花园里,陪行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请恕我无法前去,在那位客人回到主宅前,花园都禁止人员进入了。”
夏洛蒂彻底无言以对。
今天来这儿的贵客难道是拿破仑大帝不成?不对,这位蓝白军团的正主不是两年前就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了吗?
一群人放着暖和的房子不呆,跑到冰天雪地的户外散步,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
打住,不能再这样发散思维了。想办法把东西送进去才是正事。
是啊,还得要尽快,就怕便宜老爸的“职业命运”在这该死的后花园散步里要当场被人决定了。
“先生,您确定现在我父亲在后花园是吗?”夏洛蒂揉揉眉心,确认情报信息。
“是的,小姐,我确定。”
“很好,先生,麻烦您帮我将斗篷取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没办完,容我暂且先告退。”
重新穿戴完毕的夏洛蒂,再一次走进寒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