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邻家姑娘们从杨二娘家的生煎铺子里走出来,已是落日斜阳。

楚婳拎着豆花和生煎,和小伙伴们告别,正也要转身回家,却又被杨二娘叫住。

杨二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食盒,“婳姐儿,这里边是我做的腊肉和糖糕,带回去给你娘尝尝。”

楚婳一惊,往外推了推,“这、使不得。”

杨土豆撅了撅嘴,在一旁哼道:“小婳姐就拿着吧,我娘可心疼你了,总担心那抢亲之事会……”

杨二娘瞪女儿一眼,杨土豆悻悻住了嘴。

楚婳微怔,看到杨二娘温柔慈爱的神情,她心上一暖,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便收下了这大食盒,嗓音温温柔柔,“谢谢。”

杨二娘笑笑:“婳姐儿最近都瘦了,又是长个,可不要苦了自己,你娘忙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多吃点!”

“二娘也要、照顾好自己。”楚婳点点头,想着下次一定要带点补药给杨二娘送来。

“好孩子。”杨二娘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日落了,快回去吧。”

楚婳走后,杨二娘训斥了杨土豆一顿,“你平日里爱听闲言碎语就罢了,今日怎能无礼到脱口而出!真是不知分寸!”

杨土豆跺脚反驳道:“知府抢亲之时镇里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楚婳以后都嫁不出去,娘你怎么还想着与她们交好!镇里的药铺又不止她们一家!为什么娘你总是偏袒她,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呀!”

杨二娘气得拿起扫把打她,“你个小白眼狼!”

当年她怀土豆时得了风寒,险些救不回来,是孟萱和楚婳在病床前悉心照顾她,才有她娘俩今日这般生活。

杨二娘仍然记得那年,五岁的小楚婳抱着药盅送到她手中。

小奶娃肤白娇嫩,暖乎乎的小手贴着她冰凉的,对她扬起一抹软糯的笑,小奶音讲话磕磕绊绊,却一直努力安慰着她。

她那时卧床不起,而孟萱又不会做饭,楚婳就搬着小凳子站在灶台边煮粥。

杨二娘看得心都化开了,那时便想着自己腹中若也是个女儿该多好。

她生下的杨土豆比楚婳小上四岁,她总以为女儿会和楚婳交好,却没想到女儿对楚婳只是表面上的友好,心里竟从未将楚婳当成好姐妹,反倒是把宋秀才家的小娘子看成闺中友。

“土豆啊。”杨二娘重重叹气,“宋小娘子待人不诚,你莫要对她交付太多。”

杨土豆却觉得娘是为了楚婳打自己,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月夜宁静,楚婳点一盏烛灯,伏在案桌上琢磨张郎中的新药方。

正思忖着补药的计量,忽听院子里传来柴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接着是岳知语气焦急的声音,“主上,你伤口裂开了,属下去找楚姑娘。”

“不必麻烦她。”霍时洲的嗓音里透着晚霜的寒气,有些沙哑低沉,“把药箱拿到我房间来。”

楚婳听这声音,以为他是又受了什么新伤,赶忙搁下笔纸药方,跑了出去,“霍公子!”

霍时洲正要进屋,闻声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小姑娘,他原本痞戾凉薄的眼眸里瞬间有了一丝温度。

他唇瓣微勾,轻笑道:“阿婳怎这般晚还不睡?”

楚婳跑到霍时洲面前,踮起脚去嗅他身上的血色,黛眉轻蹙,“你、受伤了。”

“小伤无碍。”霍时洲从岳知手里接过披风给小姑娘裹上,“虽已立夏,但这姑苏的夜还是有些春寒之气,阿婳早些回房歇息。”

楚婳摇摇头,追问道:“怎、怎么伤的?”

霍时洲动作一顿,见小姑娘眼眸里含着的担忧之色,他嘴角笑意深了深,缓缓垂下眸子,如实道:“ 今日与刘知府去青山射猎,遇到一只猛虎,费了些精力才摆脱掉,是以才受了点轻伤。”

倒是那刘知府和他的傻大儿,还在重伤昏迷之中。

楚婳倒吸了口气。老、老虎!

霍时洲手覆上伤口,身形晃了晃靠在门栏上,低声道:“那虎爪确实有些锋利。”

楚婳闻言,心上一急,连忙伸手去扶他。

岳知看着主上此刻“虚弱”倚着门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主上白日里一脚踹晕老虎的情景。

他眉毛一抽,眼观鼻保持沉默。

霍时洲轻轻喘口气,抿了抿泛白的唇,“阿婳早些休息吧,我这伤没有大碍,让药童来包扎一下即可。”

他长睫深黑,身高八尺有余,垂着狼眸时的样子竟让楚婳觉得有些…莫名的乖?

像只大狗狗。

楚婳心软了,“我来、我给你疗伤。”

平日里气势凌厉逼人的霍公子,今夜脸色却这般苍白。他素来不怕疼,此刻竟皱起了眉头,肯定是因为伤口太疼没法忍了。

楚婳想着他的伤势,焦急地伸手拉人,“进、进屋。”

霍时洲那般高挑的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拉进了房。

岳知轻咳一声,拎着药箱子跟了进去。

霍时洲坐在榻上,抬手脱去玄青上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