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看不过眼的婶子在村员群里阴阳怪气,发消息@温如昫“小温啊,咱们做人得恋旧情。”
“黄家老大以前还帮你家翻过地吧?我记得那年你姥姥摔伤了,你才几岁大,瘦得跟豆芽一样,干不了重活儿,黄家老大就主动帮忙把地翻了。”
“是啊,我也记得。”
“前两年办丧事黄婆婆也去帮忙煮饭了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明明小时候看着挺实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面上装成老好人,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温如昫只能装死,他哪儿知道翻墙进来的是黄老大,再说了,就算知道是谁该举报还是得举报,这不是开玩笑。
他们村里没人发病,所以大伙儿都不当回事,但有的地方非常严重,一个镇都死绝了。
流传出来的照片看着就渗人,街头空无一人,火葬场尸体堆成山,发狂的病人被击毙,荷木仓实弹的军人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搬运尸体。
独角戏唱起来没劲,温如昫许久不回消息群里的婶子也就消停下来。
卫延见男人不高兴,主动穿上围裙做午饭。
先去前院的泡沫箱子里掐一把豌豆尖,洗净放在一边沥水,炉子点燃,蒸锅里放一根香肠。
铁锅烧热,下油,打四个鸡蛋,等鸡蛋烙至两面金黄加一瓢水,水沸了,下泡面和调料,快起锅时将豌豆尖放进去烫一烫。
泡面煮好,蒸锅里的香肠也熟了,切片一同端上桌。
唔,有荤有素,完美:“昫哥,吃饭。”
温如昫郁闷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其他人怎么看关他屁事,老婆和他一条心就够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村里突然下发新文件。
电线杆顶上的喇叭也是从吼到晚:请各位村民朋友们注意,请大家务必呆在室内,一旦有痉挛、抽搐、咬人等症状请及时上报。
什么意思?以前都没说这些啊,大家该种地种地,该钓鱼钓鱼,除了不能去镇上赶集,其他都和往常一样。
现在突然这样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大家自然而然联想到黄老大,他没翻墙进来之前啥事儿没有,他被抓走不久就出幺蛾子。
别不是真发病了吧?
村员群里时不时@温如昫的几个婶子不吱声了,以前针没扎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现在死亡和疾病逼到眼前就知道怕了。
其中葛家婶子最害怕。
她和黄婆婆其实没什么交情,两人甚至还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过嘴,但她这人喜欢说闲话,见其他人都在声讨温如昫她也跟着骂。
她家就在黄婆婆家隔壁,离这么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会不会被传染?
夭寿哦,早就知道那糟老婆子一家都不是好人,她那孙子以前还偷过她的鸡崽呢。
他娘的,缺德玩意,知道自己有病活不成了就回村祸害人,也不怕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其实,黄婆婆孙子偷鸡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孩子才三岁,不懂事,看见毛茸茸的东西就想抓着玩,不是故意要偷。
当时黄家也赔了葛家钱,难为葛家婶子还能记这么久。
卫延心情舒畅了。
村员群里那些人冷嘲热讽狗男人半个月,狗男人大度不计较,他心眼小记得牢牢的,等瘟疫一过,他就找机会偷偷去砸那些人的窗子。
时间飞逝,夏天无声无息的降临。
瘟疫消声灭迹,村里围墙也拆了。
俨青阳骑着自行车送回来黄老大的骨灰。
黄婆婆接到儿子骨灰的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头发更白了,腰更弯了。
俨青阳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一句节哀。
解禁之后第一次聚集性活动就是参加黄老大的葬礼,村民心头都笼上一层阴霾。
这次瘟疫来得突然,消失得莫名其妙,很难让人不忧心它某一天会不会卷土重来。
温如昫送了一袋两斤重的真空火腿过去,没留下吃饭,免得那些婶子看见他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礼在村民中算不错了,待家这半年大伙儿只出不进,手头拮据,没钱去买像样的礼品,退一万步说就算还有钱去买,眼下也买不着。
猪牛生长需要时间吧,这些长得慢的就不说了,鸡鸭长得快,养殖厂饲养的饲料鸡鸭四十天就能出栏,可厂里没饲料。
做饲料需要粮啊。
Z国不是产粮大国,依靠进口,以前进口得挺有优越感,毕竟粮食便宜,老百姓不种地了出去打工赚钱,一个月赚的钱就能买一年吃的粮。
可现在其他国家自己都不够吃,哪儿还有余粮出口。
这次瘟疫全球每一个国家都未能幸免。
劳动力大量死亡,地没人种。
荒废的农场比比皆是。
物流恢复畅通了,苦日子才刚刚开始,人民生活要回到正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温如昫带着老婆去果园,开门一看,杂草长得有一人高,高大的果树还好,草莓之类的长久没晒到太阳估计早就枯萎了:“延延,你回家去煮绿豆汤,别跟着我。”
卫延不干,他又不是小姑娘:“不,我要和你一起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