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一种褒奖呢。”赵小姐说：“你爸爸应该是想表扬你有赤子之心。”

我笑着摇头：“不会的，我爸真是没什么见识的人，实事求是地说。”

我俩继续吃了会菜，赵小姐才开口说：

“你呀，我看你有时候就是太实诚了一点。”

“像我还有其他这些人，即使和你一样的想法，也总不至于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的。我觉得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儒家传统观念，不说只是不想让自己和别人不开心罢了。”

“作为朋友我觉得你这样直接挺好，可是其他人可能……”

“我这也是当你是朋友才会这样说的。”我解释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赵小姐露出一丝笑容，细细嚼完嘴里的食物咽下，才又盯着我开口说：“你才不明白呢，你要明白哪会在公司总和胡老板，李总他们吵得面红耳赤的。不是给自己找吃亏吗？”

白天在办公室里的情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喝了两口啤酒心想好像赵说得也没错：“哎，也是……可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开始他们不说让我来主导这些事情，我也就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我听话做事就好了。现在有问题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和他们意见不统一的地方只能尽力去争一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吧。我也想和和气气地说服他们，可自己毕竟还是……这方面沟通能力有限，做不到这种程度，他们也不习惯我坚持自己意见跟他们说话的这种态度，最后只能说着说着吵起来了。”

赵小姐点点头：“理解。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想把事做成。”

“是啊。”我说，感觉不对又反问说：“难道你不想项目成功，然后大家鸡犬升天吗？”

“当然想啊。”赵小姐说：“谁不想拿奖金升职，以后哪怕离开，找工作也更好谈待遇呢？”

“只是我的话，从来没人指望过我自己领头去完成什么。我也不喜欢指挥别人或者为了自己的想法去争，所以我从来就是做好手里的事情就好了，这种程度对于项目成败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了吧。”

“对于我来说，成功与否现在虽然不确定，但总归是个定数，也就无所谓了。”

我也点点头，两人再次碰杯，赵小姐说吃饱了，我便把剩下的几块肉清完，然后起身去买单。

“多少钱啊？”

“不用了，上次在你家算是你请我，等下次再换吧。”我说。

赵小姐笑着点头，两人走出了饭店，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两人在门口不约而同踌躇着，我犹豫间赵小姐先开口说了话：“也不晚了，各回各家？”

“我送送你吧。”

“不用吧，我家离这不远的。”

“我知道，我去过的嘛。”我说：“还是我送送你吧，路上正好一起消消食。”

我便和赵小姐一起往她家小区走，一转弯便进了一条小路，一眼往尽头望去，除了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外，看不见一个行人。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聊得太多了，还是因为换了个过于安静的环境。我俩开始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走，我的心却咚咚跳得厉害，连同流淌在我血液里的酒精一起，催促我有所行动。

我有强烈的欲望要和赵小姐做出某种亲密的举动，至少是牵住她的手。于是脑海里开始设想碰到赵小姐的手后她会有的种种反应，以及我该如何应对，就在我再次给自己打气，逼迫自己即将伸手时，赵小姐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对了，你那个妹妹怎么样了？”

“哦，她啊。”我说：“她还是住在外面。”

“她可能在外面跟公司认识的人谈了朋友。”

“这样啊……”赵小姐问：“你们还是没有和好吗？”

我点头，脑子里闪过张磊、延烟那天在医院的样子，刚才胸腔里的火热瞬间凉了半截。

“你没有找她谈谈吗？”

我摇摇头说：“尝试过。但可能那天吵架，我最后要赶她出去，伤心了，不肯跟我好好谈。”

“还是我的问题。”

“那你就先主动说句道歉的话哄哄她嘛。”赵小姐说：“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可爱，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跟些来路不明的人在一起的？”

“万一出什么事情你就后悔一辈子吧。”

我边听边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脑海里不断闪过延烟的样子，床上洁白的□□，□□时的声音和表情，以及长长的走廊上那个男人的模糊身形。

“你可是她亲哥哥，现在她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你就该多关心关心她嘛。”

“你说的对。是我最近只顾得自己的事去了。”我说：“就这个周末吧，我一定抽空再找她心平气和地谈谈。”

“嗯。”赵小姐说：“你要温柔点，千万别再跟谈工作时候似的，一本正经地讲道理。”

“怎么会，我对女孩子很温柔的。”

“哈哈……真看不出来。”赵小姐笑着说。

转过街角来到大道上，再往前走一段便是赵小姐住的小区的大门，望着小区的霓虹灯牌，我意识到夜的孤独即将由我一人独享，脚步不自觉慢了起来。

我想如果是龙哥，大概会有办法跟着赵小姐上家里去喝杯茶吧。

见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赵小姐转身对我说：“谢谢送我……你也早点休息吧。”

“没事，跟你待在一起说说话挺开心的。”我说。

赵小姐笑着点头，我见她没有邀请我上去的意思，便开口说：

“那明天见，早点休息。”

“嗯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