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白日烟火 翌年秋树 2702 字 2023-05-14

我赶快回复:“行!”想想又觉得太简短了,于是补上了一个青蛙表情:期待。

没有等很久,漫展在五点就要结束,看到妹妹那边已经结束的消息我便赶紧去找她。

“你不换回原来的衣服吗?”

“不换了,今天好开心!哇你不知道这身cos我早就想出了。等回去再换,我要多穿一会。”

“不怕着凉吗?”

“今天这么热,怎么会?”妹妹停下走在我前面的脚步,转过头看着我,似乎从我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异样。接着,她竟有些亲昵地跑到我旁边搂住我的左手,就这样向前走。

“哥,你不会看我这样,害羞了吧。”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表情后看了她一眼,并不作答。但手臂传来的酥麻感让我装得有些困难。

“怎么?你想演我的女朋友?”我试图反击道。

“别不知好歹啊!你看其他人,多羡慕你啊。”

的确,这几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种情景下处于被羡慕的位置。

接着我们去到旁边商圈里一楼的一家饭店吃饭。

那天吃的什么全忘了,大概寻常中餐吧。我只记得妹妹在我点菜的时候偷偷去买了瓶二锅头。

记忆中我之前是从未喝过白酒的,也从来讨厌闻那个味道。但妹妹表现得格外高兴,我也不想扫兴,便硬着头皮喝了一小杯。

确如妹妹说的,白酒喝的时候是不好受的,但等它在肚子里待一会,很快就能让人进到喝了好几瓶啤酒的状态。

妹妹那天格外高兴,又在酒精作用下,她开始讲自己过去各种好玩的事,然后我也接着讲。除了关于龙哥的之外,基本都是上学时候的事,恶作剧,同学的或者自己的糗事。

我记得有一个是我大学时候和一群朋友在KTV唱歌,因为那时候唱的歌都费嗓子,就会不停地喝啤酒。然后我在喝了差不多半打之后,憋不住了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路痴属性加上KTV的装修再加上酒精的问题,我就进错了包厢。

这其实还好,但因为那天喝酒的朋友里,本来就有不少是第一次见的朋友的朋友。所以我进到别人的包厢看到不认识的哥们也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里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多少也喝大了也没发现我。

我在里面坐了得有两首歌的时间,还傻乎乎地拿了个沙锤还是铃铛跟着音乐摇,属于相当融入了。

不久后,有人提议举杯走一个,现在想多少有点庆幸,因为如果再久一点我可能还会拿个话筒唱一首。

跟着站起来后我看了一圈,发现一个都不认识,噌的一下就清醒过来什么都明白了。

但是你知道在那种氛围下,即使已经清醒我也不好突然放下杯子走人。于是我硬着头皮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喝完了那杯酒,然后才悄悄放下杯子赶紧溜了出来。

“太傻帽了!”

妹妹听完笑得前仰后合,加上她这身打扮引得周围人不住侧目。

因为提到了KTV,妹妹就说好久没唱过了,等吃完了正好上楼找一家唱歌。

于是大概六点半我们又逛到商场顶楼的一家KTV。

我记得KTV门口的几个小哥看到我和妹妹后相互耳语着,继而露出那种笑容。

大概是把我们理解成三十多岁的富二代和外围女大学生了吧。

在那时我是不懂酒不能混着喝的道理的。而且虽然毕业以后就没来过几次,但当服务员问我要不要点套餐的时候,大概因为旁边坐着妹妹让我放不下自己富二代的假想人设,我又点了双人豪华啤酒套餐。

服务员一出门,烟就关了白灯打开灯球,迫不及待地点歌开始唱。

开始几首都是我不认识的歌和歌手,后来突然开始唱王菲的歌。

虽然听烟说话的声音应该就能猜出,她唱歌不会差,但几首下来还是好得令我有些吃惊了。

在唱完一首《约定》后她便催我唱,我就唱了《灰色轨迹》《像风一样自由》。

可能我那会确实宝刀未老,情绪前面又已经被妹妹感染带动,也可能妹妹多少有心情好想要吹捧我的成分,她夸张得像个迷妹一样拍打我的肩膀,要我继续。

我便边喝边又唱了《我是一只小小鸟》,《山丘》。

然后我休息,妹妹唱了几首英文歌,我记得有艾薇儿的《Innocence》和王菲版的《Eyes on me》

我接着唱了《The Sound of Silence》和《Viva la vida》。

之后中间她唱了些我不认识的中文歌后,突然点了首《广岛之恋》,我拿起话筒唱男声部分。结束以后,下一首歌又开始,妹妹却没唱。我想是累了,毕竟连着唱了有四五首了,就没管空放着的音乐,转过头,看着黑暗中不时被灯球彩光点亮的侧脸说:

“你也会唱这么老的歌啊。”

她像是累了靠在沙发上,没看我说:“以前在学校有同学点,就跟着一起唱。”

“看你这样子,上学时候经常去KTV唱歌的吧”我开玩笑说。

她没回我,像是呆住了似的定在那一会,然后才回了声:“是啊。”

紧接着,就又切掉正在放的这首歌继续拿起话筒唱起来。

只有两个人这样几乎是不停地唱,让我感觉口干舌燥,套餐的啤酒有六听长条的,原本以为根本喝不完,结果九点不到就喝光了,妹妹就又点了几瓶锐澳。

在当时我根本没感觉妹妹的情绪有什么变化,现在回想后段唱的那些不知什么名字的歌,虽然曲调千差万别,但却都不是人开心时会去唱的。到九点半以后,妹妹终于累了似的,放下了话筒,后面干脆趴在玻璃茶几上休息。

我倒是并不觉得很累,看时间也快十点结束了,就拿起话筒又唱了《白桦林》。

在我大概唱到第二遍副歌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妹妹的哭声。

我放下话筒去查看,哭泣便由低声地啜泣愈演愈烈了起来,她先是努力避开我趴在沙发上哭,最后还是趴在我肩膀上,几乎是号啕大哭起来。

我当时肯定已经是半醉了,况且我也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的情绪崩溃,只能说着些胡话任由她哭个不停。

到十点,在背景里的音乐声在一曲结束后,放起了萨克斯曲《回家》。不一会刚才大厅里的服务员小哥走了进来,但烟仍然还在哭。

我只好说麻烦等我们一会,小哥便退了出去。

好在已经过了高峰期,没有新客人进来。

我像一只刚从炉火中出来,烧得火红,就被扔进冷水中的马掌,带着疲惫的醉意靠在沙发上,任由彩灯透过我眯缝起的眼皮晃得我整个人更加眩晕。

每当萨克斯的吹奏声消失,女孩的哭泣声便映现在耳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加重了在我身上逐渐浮现的一种不真实感,在有些时间里,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或者自己想要变成或扮演另一个人,以便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找到自己新的位置。

而每当我意识到自己仍是原来那个自己,周围的环境也并未发生任何真的改变时,我就感到莫名的难过,仿佛自己是个结束了一天表演,告别了所有欢笑和掌声后,独自默默卸妆的马戏团小丑。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一个人清完了桌上剩下的没喝完的酒,大概也没有多少。

哭声在萨克斯循环往复中逐渐变弱,基本消失后,我们离开了那家KTV,重新踏入城市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