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笑了笑，“爷的儿子当然厉害，比隔壁那几个说话算话得多，你待会儿把二奶奶也叫来，让她好生整治整治琮哥儿的院子，她能有个出息庶弟真祖上冒烟了。”

字据塞到邢氏手里，邢氏立即意会，脸上的笑几乎收不住，“好小子，有志气！”

若真能走科举的路子，她邢氏的祖坟才冒青烟了！跟王熙凤有什么关系！

邢氏拿了字据，急匆匆跑出门，王善保家的几乎是用跑得，到老太太屋里把二奶奶硬生生给拉了出来。

二奶奶才刚从鸳鸯那听一耳朵，又从王善保家的那儿听一耳朵，总之东院的琮哥儿是涨了体面，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要高捧他了。

贾琮回了屋，让人去打听打听二姐姐的消息，若是老祖宗留着在，他就自己在屋里读书。

果不其然，老祖宗今日没让姑娘们早早离开，不知道要玩闹到何时，贾琮自顾拿出千字文、幼学琼林开始背。

两个月考中童生不是夸下海口，仅三遍就不会忘的记忆力，够他这段时间记住足够多的书。

刘嬷嬷看他很快默写完一本，又开始读下一本，速度快得她都不知所措，尤其一本厚厚的书被他一上午背完，看他的眼神就不像在看正常人。

总之，哥儿这两日不太正常，受刺激大发了。

***

二奶奶坐车赶到时，大太太难得没摆谱，笑眯眯塞给她张字据。

“贾琮还敢肖想爵位？他没事写这个做什么？爵位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干系。”

“你可别装傻，他若记在我名下，就够资格争了，你们两口子满身的把柄，随便找个就没资格袭爵。”

“太太可别胡乱说话，我跟二爷做了什么？”

“无子！押*妓！不孝！”大太太勾唇冷嘲。

每一句，都重重踏在二奶奶心口，引得人面色发白。

“你该感激琮哥儿，他没想过与你们争，回头擦干净自个，别让人逮住话柄。”

“太太，琮哥儿究竟为何要冒头？太太你又是为何这般看重？”

“你可能都不敢相信，他要考科举，明年就下场，六岁的年纪如若考中，前途不可限量，你说太太我为何看重？若非有宝玉和琏二在，他用得着这般？”

“既然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弟弟，那需要我能做什么？”

“你知道的，那边能看得惯咱们大房的人崛起？赶明儿好生把琮哥儿的院子扫扫，不得用的都换掉。他跟大老爷要了小厨房，大老爷同意了，还到庄上把柳嬷嬷请回来了。”

“柳嬷嬷？是曾祖母身旁的大丫头？”

“对，早就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又无儿无女的，老太太都得给她三分颜面，等她来了，琮哥儿那处算是有个辈分高的，谁来都没体面，你再让林之孝家的小红来伺候，还有厨房魏婆子家的小翠。”

那林之孝家的和魏婆子都是王熙凤的心腹，若贾琮出个什么事，大老爷和大太太必然拿她试问，这简直拿着她往火上烤，差事还不能不接。

“儿媳明白，说来也巧，鸳鸯早上刚与我说，要提一提琮哥儿的份利，还要多在宝玉面前夸他聪明好学，想来是要刺激刺激宝玉。趁此机会再动手谁也不会猜到旁的？考科举的事太太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还有这等好事？琮哥儿竟是有几分运气。”

“可不是，谁能想到他六岁就下场，宝玉八岁还没读完三字经呢，差距太远了些，往后若他真考上了才最是麻烦。”

“怕什么，咱们东院跟那处到底隔着，往来并不方便，老爷若是摆出姿态来，老太太都不敢闹得太过。”

“是这个理，怕就怕我姑妈在外头闹事，不管找人打断琮哥儿的腿，还是泼他的脏水，都能阻了他科举的路。”

“那到时候你多回娘家几趟，你叔父必然更加疼你，不会放任不管的。”

“对，这也是个法子，这段时日我就受累些，让琮哥儿能安生读书上进，往后也好给我的巧姐儿做靠山。”

二奶奶笑着离开，再到东院时，带着好些个粗使婆子，风风火火一群人把贾琮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户纸都焕然一新，屋檐走道的雪扫得是一干二净，连那十来间没人住的屋子都擦洗干净换上了新床铺。

被安排来的丫头有四个，两个领着大丫头的份两个领三等丫头的份利，小红和小翠一人管近身伺候一人管吃食，剩下两个便跟着打下手。

有四个丫头帮忙干活，刘嬷嬷做衣裳的速度不再紧赶着。

东院的小厨房下午就把锅碗瓢盆和各色鸡鸭肉菜送了来，粗使婆子们建好灶台，小翠仔仔细细把灶上规整成她惯用的样子，她还从没拿过那么多食材，美滋滋就想先露一手。

冬日里最好的不过汤了，鲜笋炖鲈鱼更是小翠的拿手好菜。

取来两只鸡炖上煮高汤，再开始处理鲜笋和鲈鱼，余下五个小菜先让打下手的兰姑帮着清洗，来之前她老子娘仔细吩咐过，厨房的水每日得换，菜每日都要清洗三遍以上，绝不能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做菜前还得把用料都查一遍。

这样的吩咐小翠心中有数，怕是这琮三爷本事不小，得防着老太太那边暗算。

小翠惯常看着大厨房的周婆子威风八面，对进屋伺候的活不感兴趣，对厨房十分看重，即便将来贾府败了或者她犯了错被发卖了，有门手艺不愁吃穿。

更重要一点，掌管大厨房的婆子油水厚又够体面，想吃什么都可以，只可惜他们家在贾府体面不够，大多数时候只能做大锅饭，往后若是能跟着琮三爷开府别居，她这个管厨房的能少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