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嬷嬷觉着你怎么变聪明了！原先只知道在地里爬，不滚一身泥不罢休。”

“嬷嬷，你觉着我变聪明了好还是不好？”

“唉！好也不好。”刘嬷嬷带上点无奈，深深叹息一口，“哥儿你才年满六岁，这些事哪是你该想的，你瞧瞧二姑娘三姑娘，过得跟你一样不如意，哪个不比你大？到现在还天真烂漫着呢。”

琮哥儿眉头一挑，“嬷嬷，说起几位姐姐，你说我明儿去找二姐姐如何？听闻她乳母甚是好财，左右送给了她，还不如送给我做本钱，回头连本带利还给她不挺好？”

“你还打上你二姐姐的主意了？仔细老太太太太捶你。”

“她们捶我做什么？我央着二姐姐叫我读书习字，谁也不能说嘴去，谁要是拿这个说事，回头我就到老爷那儿去告状，他们这是不准大房的爷们上进了不是？”

“就你这小儿嘴尖，自个刚花光了银子买糖吃，如今没吃着就惦记你二姐姐的体己。”

刘嬷嬷嘴上这般说，模样可没瞧出来反对的意思，贾琮好生躺下想想，想来二姐姐那奶娘干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东院隔得那么远都没碍着消息往来。

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刘嬷嬷觉轻，在荣国府也是做老了事的人，那火盆子被她仔细一拨弄，一晚上都没灭，第二日早早烧红火了，早上起床都不算太冷。

还没用过早饭呢，院子里头倒闹腾起来了，笑声远远得就传来了。

刘嬷嬷听一耳朵，轻声说道，“你二嫂子来了，定是听说了昨儿大太太留饭的事。”

贾琮点点头，趴在榻上接着喝他的粥。

“哎哟，刘嫂子今日可好啊，我瞧着嫂子你面色红润着呢，定是有好事。”琏二奶奶利利索索掀开门帘进来，一眼瞅见门口那烟囱，对着刘嬷嬷就是嗔怪道。

“哎哟哟，琮哥儿也是个精怪人，竟在屋里摆上这么个，若是嫌弃碳不够好，打发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若是让老太太太太看见，还以为二奶奶我有意苛待他呢。”

反正好话坏话她都说了，脸上还一直都挂着笑，刘嬷嬷话都接不上，人已经跑内屋去了。

外头平儿才刚进来，瞥眼屋里的奶奶，再看看站在门口无话可说的刘嬷嬷，温柔亲近得拉着刘嬷嬷去外头清点份利。

琮三爷作为庶出子，每月也有五两的月钱并笔墨纸砚衣裳配饰以及糖茶果子若干，若真全都配齐，只怕十来两都打不住。

琏二奶奶管会办事，送人送急，不过看着多实则不值几个钱，光那三床厚实被褥就得三个人拿，还有那两篓子好碳摆在那儿都嫌占地方，再添上箱厚绒锦布，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可仔细算算，这半院子的东西怕都比不上宝二爷屋里随便的一两刀纸，更别提书了，宝二爷开蒙用的三字经都要十两呢，用得都是上等的好宣纸写出来的。

平儿温顺，见刘嬷嬷拉拢着脸，心知这刘嬷嬷是个明白人，便从袖口取出那厚实点的荷包，“嬷嬷，前些日子咱们奶奶忙着年节的事，倒让琮三爷收了委屈，旁得一时仓促，这个却不能少的。”

刘嬷嬷一掂量，怕是有十两银子，当下总算露了笑，“咱们三爷哪能不知道他二嫂子管家的苦楚？自不会怪罪的，今儿二奶奶能带着人来，就已经十分满足了，平儿姑娘也进屋坐坐吧。”

“且不必打搅她们说话，嬷嬷不如先指示着她们把东西收拾了，若待会儿二奶奶出来了，嬷嬷不还得领着几个小丫头收拾？可不累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