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瑶华宫光是太医就请了几趟,方絮直到天黑才醒过来,阿七无比畅快,方絮欺压了沈琉墨多年,终于有报应了。
“让他欺负殿下,现在也尝尝这种滋味。”阿七双手抱胸,阿绫在一旁点头附和,也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沈琉墨自然也觉得痛快,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徐公公跟本宫说过,方公子与陛下少时相识,阿七,你去请方公子,就说本宫要问问他究竟与陛下有何纠葛。”
“奴婢这就去。”阿七走得飞快。
身子虚弱无比,方絮被人“请”来长乐宫,恨不能用眼神杀了沈琉墨。
“大胆!见了殿下竟敢不跪!”阿七把方絮一巴掌摁在地上,还微微用力让他根本没办法起身,方絮挣扎几下,眼神更加凶恶,“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本宫问你一件事。”沈琉墨倒真没想他为难他,“听闻方公子与陛下年少相识,不知是如何相识,又是如何熟悉的?”
“这事,恐怕与殿下无关吧!”方絮眼里划过一抹心虚,但始终牢记那人的叮嘱,又恢复底气,“殿下不会是连陛下以前做了什么都要查出来吧?”
“多嘴!”阿七踹了他一脚,“殿下问你话呢,如实回答!”
“你!”方絮瞪他,可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他道,“我与陛下是患难之交,那时陛下是个乞儿,我走失街头,我们在一个破庙里认识的,殿下连我们怎样相处的都要听吗?”
“你在说谎。”沈琉墨瞳色一沉,深邃的目光似乎要看透他,“阿七,让方公子去外面石阶上跪着,何时能够说实话了,何时再让他起来。”
“是!”阿七赶紧示意殿里的下人把方絮拖下去,被架起来方絮终于忍不住骂道,“沈琉墨你少小人得志,你不过得宠几日,就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让陛下收拾你!”
“奴婢把他带下去掌嘴。”阿七气势汹汹,沈琉墨没说什么,默许了阿七的决定。
一个流落民间,另一个走失街头,相识于破庙,萧吾泠说方絮对他有一饭之恩,沈琉墨轻呵一声,眼里不带半分笑意。
那一饭之恩,怕不是他从府里偷出来的半个馒头。
建安七年,他因为犯错被嬷嬷责罚,两日不准进食,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去厨房偷了一个馒头,又赌气钻进府里采买的车上,偷跑出了府。
在破庙里躲了几日,虽然寒冷饥饿,但没人打他,也没人逼迫他学那些又枯燥又折磨人的规矩,后来更是遇到了与他差不多大的萧吾泠。
他那时并不知道那个瘦骨嶙峋的哥哥就是萧吾泠,后来萧吾泠被先皇找回,他远远看过一眼,才知道原来这人就是自己以后要嫁的夫君,从那之后沈琉墨才开始努力学规矩,他心里暗暗想,他要讨那个哥哥的欢喜。
入宫后才知,萧吾泠不喜欢他这种一板一眼被教导出来的双儿,他喜欢的,是方絮那样活泼乖巧的双儿。
可只论记忆,萧吾泠他连人都认不出来吗?
“殿下,奴婢打了他二十巴掌,打得他涕泗横流,现在让他在外头跪着了,小桃子看着呢。”阿七急忙来邀功,沈琉墨扬了下唇,“好,两个时辰后派人送回去,再请个太医。”
“奴婢记住了。”
“本宫有些头痛,你好生看着。”沈琉墨起身,阿七一边应着一边去扶他,这时门口突然吵嚷起来,仔细一听是有人哭诉,沈琉墨一顿,转身往门口走。
“陛下,阿絮要死了,疼死了,呜呜呜”方絮挪跪到萧吾泠面前,紧紧扑到他大腿上,“陛下,你看阿絮的脸,还有腿,这里好冷,阿絮腿好疼啊,肚子也痛……”
“怎么回事?”萧吾泠拧眉,一旁的丫鬟搞不清萧吾泠的态度,低着头发抖,只字不敢言语。
“是臣罚他的。”沈琉墨推开大门,垂眸睨了方絮一眼,对萧吾泠道,“臣有些事搞不清楚,特地找了方公子来问问,哪成想方公子嘴里没有半句真话,臣便罚他在此跪着,至于脸上的伤,亦是因为他对臣不敬。”
“为何总对皇后不敬?”萧吾泠面无表情看着方絮,哭了半天结果丝毫没有引起萧吾泠的怜惜,方絮也迷茫了,“我,我只是,只是还不习惯。”
“日后要习惯。”萧吾泠甩开方絮的手走到沈琉墨面前,却察觉沈琉墨对他冷淡了许多,“皇后?”
“陛下,我,我能不能不跪了?”方絮是真的害怕了,他以前是陷害沈琉墨跪过这种冰冷的石阶不错,可不代表他想跪,他是个双儿,知道寒气入体是多么可怕的事,看沈琉墨如今还是病恹恹的模样就知道了,他一点也不想变成这样。
“我给殿下道歉,殿下,以后阿絮再也不敢对您不敬了,您饶了阿絮这次吧。”说着,方絮朝沈琉墨重重磕了个头,可谓是情真意切。
“腿还疼吗?”沈琉墨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