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墨刚醒,萧吾泠去的时候他正在用早膳,看到萧吾泠后行了个大礼,“陛下万安。”
“皇后不必多礼。”萧吾泠上前扶他,却被他抗拒地躲开,“礼不可废。”
“皇后是怎么了?”萧吾泠皱眉,看着自己扶了个空的手。
“没事,只是觉得这几日对陛下不慎恭敬,您是君,臣是臣,君臣之礼不可废。”
萧吾泠默默收回手,不再反驳他,“依皇后的。”他在另一侧落座,“昨日皇后还等朕一同用早膳。”
“臣不知陛下要来。”沈琉墨面无表情,“还请陛下怪罪。”
张口闭口就是怪罪请罪,萧吾泠终于也感觉出他的不对劲,张嘴想问,却换了话头,“上个月江南送来一批新料子,朕让内务府给你做几件衣裳,你往日穿的这些太过朴素,朕以为你穿艳色应当更漂亮。”
“那臣先谢过陛下厚爱。”
阿七在一旁频频给沈琉墨使眼色,急得汗都要下来了。
他们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没看陛下脸色都变了吗。
用了早膳沈琉墨坐在桌前喝茶水,萧吾泠不开口他亦不言语,最后萧吾泠按捺住内心的烦躁,甩袖走了。
见萧吾泠走远,阿七才忍不住上前,“殿下,您今日是怎么了,陛下走时的脸色可吓人了。”
“没事。”沈琉墨似不在意,咽下喉中滚烫的茶水,“大火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暂时没有消息,不过有人看到那晚有个身形与陛下差不多的男人,曾经出入过玉芙宫。”
沈琉墨神色一怔,“何时?”
“约莫是刚过丑时。”阿七又忍不住道,“那人一声黑色夜行衣,想来不会是陛下的。”
再查下去也是同样的结果,阿七在心里嘀咕。
阿绫,也就是一直在沈琉墨身边侍奉的小丫鬟,听到他们又谈起大火,一直犹犹豫豫。
其实她知道一些事,但是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沈琉墨和阿七都注意到了,“阿绫可是有话要说?”沈琉墨一问,阿绫被惊得一哆嗦,终于鼓足勇气跪了下来。
“殿下,奴婢其实有东西要给您看。”
“嗯?何物?”
小丫鬟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包裹这一块圆形物体。
“这是奴婢那日在窗台下捡的。”她呈上去给沈琉墨看。
一早捡到时,她是想赶快交给沈琉墨的,听到沈琉墨怀疑那夜之人是陛下,阿绫又歇了心思,干脆把玉佩藏了起来,因为她想万一真是陛下,玉佩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阿七打开荷包,里面竟是一块圆形玉佩,玉佩上还刻着“祁”字,阿七面容大骇,“殿下……”
这是祁王的东西啊。
祁王萧吾傥,先皇第四子,其母是惠贵妃,与先皇后斗了半辈子,最后因谋害皇嗣被打入冷宫,凄惨而亡。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祁王与皇帝不和,当年先帝驾崩,萧吾泠得贵人所助,如若不然,这皇位很可能就是萧吾傥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阿七手掌发抖,要是让陛下知道这件事,那可就完了。
可以说那晚的人是谁都行,独独不能是祁王。
“玉佩的事,本宫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晓。”沈琉墨很快冷静下来,他收敛神色,厉声道,阿七和阿绫纷纷跪地,“殿下放心,奴婢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们与沈琉墨一体,又受了沈琉墨的恩惠,自然懂得该怎么做。
“殿下,这东西奴婢拿去毁了吧?”
“嗯。”沈琉墨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失了力靠在椅子上。
难道是萧吾傥吗?
萧吾傥的确与萧吾泠身形相似,且二人都曾领兵出征过,身上都有伤痕,熄了灯的情况下,还真是难以分辨。
“阿七,备水!”沈琉墨突然沉声道,阿七刚走出内殿,闻言赶紧应了。
或许不该对萧吾泠如此态度的,萧吾泠心里装着方絮不假,可他在萧吾泠眼中,亦是不干不净之人。
一个不洁的皇后,没被废后处死,应当算是幸运了,沈琉墨踉跄了下,手指紧紧抓着桌角。
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沈琉墨整个人沉在水里,盥洗室烧着暖炉也并不暖和,冻得他浑身发青,脸上血色尽褪。
整整待了半个时辰,阿七在门外喊他,沈琉墨才从水里出来。
里里外外搓洗几遍,沈琉墨心里的膈应却越发浓重了。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考虑过那晚的人会是萧吾傥。
出水被冷气一冲,沈琉墨缩着身子干咳,阿七赶紧拿来绒毯将他裹住,好声好气地劝,“殿下,陛下来了,您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