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擎抱拳,“回陛下,太乐令与祁王今日午时见了面,二人还……”
“说。”萧吾泠心里已有预感,“事无巨细的说。”
“二人谈到了皇后殿下,祁王似乎对皇后殿下有些想法,太乐令还吃味了。另外,属下还听他们提到了十几年前,陛下困顿狼狈之时,其中亦提到了皇后殿下,他们说的不甚清晰,属下只猜测陛下应当与皇后殿下少时见过,甚至是相熟。”
“嗯?”萧吾泠沉默,他与皇后少时相似,他怎么不知?
与皇后第一次见面分明是大婚之夜,以皇后的容色,若是少时见过,自当过目不忘。
“他们还说了什么。”萧吾泠手掌撑在案桌上,想不通的事,暂时先放下。
“没说什么了,接着二人就……”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萧吾泠脸色阴沉发青。
好,好啊。
原来这个时候,他的好阿絮就和萧吾傥勾搭上了。
难怪要设计他醉酒失态,估计是想肚子大了可以扣到他头上。
“来人。”萧吾泠顿感浑身都不自在,徐福弓着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
一连几日,萧吾泠夜晚都留宿中宫,宫里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对沈琉墨日益恭敬。
长乐宫的下人是徐福亲自挑选叮嘱过的,对沈琉墨忠心耿耿,偌大的宫殿管理的井井有条,几乎不用沈琉墨操心。
这几日过得实在自在悠闲,沈琉墨回想这几年的日子,都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所以在听说方絮回宫的消息后,沈琉墨心里不免有些异样。
方絮回来了,萧吾泠想来就不会再来他这儿了。这般想着,沈琉墨分明该松了口气,心里却尤觉不甘。
酉时刚过,沈琉墨洗漱好就上了床榻睡了。
萧吾泠戌时过来,见内殿已经黑漆漆一片,着实有些讶然。
“皇后歇下了?”萧吾泠阻止了阿七的通传,压低声音询问道。
“回陛下,殿下早早就歇下了。”
“晚膳用了没?”
“殿下午膳喝了一碗莲子粥,也用了些菜,晚膳就没吃。”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候着。”萧吾泠独自一人走进寝殿,床榻上沈琉墨躺在里侧,他规矩极好,睡着了几乎一个动作到天亮,萧吾泠轻声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在外侧。
他今日确实不欲过来,原因很多,情绪未定是其一,其二是方絮回来了。于他而言,方絮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夜宿中宫,方絮势必怀疑,进而试探。
可看到养心殿那张空荡荡的龙床,萧吾泠下意识排斥,衣裳都没换就来了这儿。
不过几日,他已经开始习惯沈琉墨躺在身边了。
前世发泄完就走,没有留恋,从未和任何人同床共枕过,也不觉有人躺在身边有多踏实。
四周十分静谧,耳边只有沈琉墨浅浅的呼吸声,偶有飘来清淡香气,萧吾泠合上双眼。
习惯也好,这正是他要的。
好不容易睡着萧吾泠却陷入了梦境中,他挣扎着,吵醒了身旁熟睡的沈琉墨。
身边传来男人低低的呢喃声,沈琉墨睡眼惺忪睁开了眼,萧吾泠正睡在他旁边。
这人昨夜竟然来了,沈琉墨清醒过来,心情一时难以形容,萧吾泠睡得很不安,像是梦魇住了一般,沈琉墨也顾不上沉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温声唤他,“陛下,是梦而已,快醒醒。”
男人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锋利的眉紧锁着,嘴里喃喃低语,他声音很低,沈琉墨几乎听不清,只好低下身凑近他唇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日里听到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萧吾泠梦到了与方絮的少时初见。
那时他还不是皇子,只是个流落民间的乞儿,与狗抢食,苟且偷生。
他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京城里不论贵人还是百姓,人人喊打。
那年冬天,他要活不下去了,偷跑到寺庙吃百姓献给菩萨的贡品。
那年大雪封山,天灾人祸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京城亦是不可幸免,贡品少之又少,萧吾泠找了半天只找出半个黑硬的饼子,咬都咬不动。
突然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他,不过七八岁的萧吾泠警铃大作,抓起饼就跑,却陡然被身后细细软软的孩童声音喊住。
“大哥哥!”萧吾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那时停住了脚步,发现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孩童后,心里就不怕了,又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