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君晨再没来过温七这里。
温七倒是照常熬夜,照常去老夫人和二太太那里请安,照常上课,照常补眠,等到了夜间,又再熬夜,去完成姬欣月给她布置的功课。
这几天里,温七也陆续收到了来自大师兄顾行止,二师兄、三师兄以及六师兄的信。
因近两年不常在一块,他们在信中对其他师兄弟的叙述,都出现了不同的偏重。
顾行止常在宫里,了解最多的,就是在朝为官的三师兄和在宫里当值的五师兄莫砚,所以他虽然把所有同门都写了,可重点提到的,却是三师兄和五师兄。
三师兄一如既往,在朝堂之上混得如鱼得水,只是心里始终记着幼时害他家破人亡的那场战役,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情,按顾行止信中所说,当年的事情多少有了些眉目,也能确定,当初那场必胜却败落的战役,确实有问题。
五师兄莫砚那边不曾出过什么太大的变故,替皇帝办差具体做了什么顾行止无从得知,只知道莫砚近来是红鸾星动,就再无其他。
二师兄则是重点说了三师兄和姬欣月。
二师兄和三师兄毕竟是同朝为官,就算二师兄常年在外打仗,他们的联系还是比别人要多的,且很多三师兄要查的边境之事,也是经常托了二师兄去查,两人聚头也总是喝得不醉不休,经常会酒后多言。
所以二师兄能很准确地说清三师兄调查旧案的进度,以及... ...三师兄家的孩子和三师兄不亲近,前段时间生了病不见好,还送去隐山住了一阵子。
姬欣月则是多次随军做军医,所以她的情况二师兄也清楚一些。
姬欣月一心医道至今未婚,偏偏行走江湖之时总会认识许许多多的人,其中少不了就有这么几个对姬欣月日久生情的。
二师兄的信写到这里,突然有些跑题,说这些日久生情的人里面,抛去几个歪瓜裂枣,再抛去几个自命不凡觉得娶姬欣月这个老姑娘算吃亏报恩的,再再抛去几个别有所图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是他看得上眼的。
偏这些人明知道姬欣月不打算成家,还硬跟着姬欣月,姬欣月也是不耐烦了,才在近日回京,正好遇到师父遇刺,才能快速赶回救治。
姬欣月如今待在温府假作温七的教书先生,也是要避开那些人。
不知轻重,惹人厌烦——这是二师兄对那些人的评价。之后说到其他师弟,二师兄都是一笔带过,看起来像是宁可说漏,也决不肯说错的样子。
三师兄的信重点说的也是平日离得近的顾行止和莫砚,另外还多加了一个二师兄。
三师兄说,顾行止平日倒没什么不同寻常,就是与浮罗公主走得太近了。
温七看到这里,“啧”了一声,她是女子,又是顾行止的师妹,能发现他们关系过密实属简单,可三师兄是男的,几乎接触不到浮罗公主,大师兄顾行止也不是会随意在口中提到女子,败坏他人名声的人。
这都能发现不妥,好吧,她勉强承认,三师兄还是比她厉害... ...那么一点。
然后说了二师兄,二师兄如今在南边为温七收拾烂摊子,在那之前,二师兄在京中待了半年,半年之前,则是在西边驻防,那边有许多的游牧民族与部落,偶尔会在秋收之际劫掠边境,可去年却是从初春开始就没停下来过,夏季旱灾,他们更是在路上就掠夺了朝廷送去的赈灾粮。
二师兄领兵镇压,直到今年夏天才回来。
这期间出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包括边境官员里抓出了通风报信的内贼,以及在镇压期间粮草不足,后方送来的粮草居然还被一把火烧了。最后还是二师兄当机立断,让士兵吃了城里最后的储粮,鼓舞士气反夺了那些部落的粮草,杀了敌人的马匹煮汤,这才撑到下一批军需到来,没出现全城饥荒吞土吃人的惨剧。
最后说了莫砚。
三师兄与顾行止一样,他似乎也发现莫砚有了意中人,只是他比顾行止知道的更多一点。
比如,莫砚喜欢的,似乎是后宫中的女子。
温七顿时头皮发麻。
“为什么他这都能知道?!”温七没忍住问了夏束这么一句。
夏束啃着糕点:“重点难道不是你五师兄意图染指皇帝的女人吗?”
温七:“哦,也是,不过我与老三比习惯了。所以我更烦他的料事如神。”
温七不爽的时候,就会叫三师兄为“老三”。
夏束:“你不喜欢他?”
“也不算。”温七继续看信:“同行相轻罢了。”
温七在夏国的本职工作虽是细作,可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幕僚。
都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的心机狗,看同行不爽的概率比别的行业要大很多。
也是因此,大师兄的信任是她拿机关署名得来的,二师兄是武将,温七确信对方从来没怀疑过她,四师姐因为师父的回信相信她,五师兄靠的是六师兄的判断,六师兄靠的是他能判断温七是否说谎的能力。
唯独她三师兄,明明心性多疑,可她什么没都说什么都没做,对方就能轻而易举确定温七是无辜的,给她送来信件——虽然因为同样的不喜欢温七,这封信拖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