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七虽然入京不久,但也听说过这位九王爷对国师女弟子的好奇。
如今对方又是送东西又是夜闯,温七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八成是确定了自己就是国师弟子。
那一声熟稔的“小七”,唤的应该也不是温府的七姑娘,而是国师的七弟子。
温七站在原地没过去,但也没直接说明对方的身份。
说了就该行礼了。
温七的师父与这位年纪轻轻的九王爷可不怎么对付,虽然并无人知道其中缘由,但这并不妨碍隐山上下对这位产生一股子莫名的偏见。
温七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朝着对方伸出手,唤了顾谨言在聚贤楼里对他的称呼:“九公子,把簪子还给我。”
“这个吗?”君晨举起手中的银簪子,下一瞬,人已经出现在了温七面前。
长发扬起又落下,披在君晨身后,如同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染上烛火微弱的橙光。
这样的距离让夏束如同炸了毛的猫,短刃眼看着就要挥出去了,却被温七一手挡下。
君晨丝毫不在意夏束的敌意,他俯身握住了温七的另一只手。
温热的掌心触上冰凉的手背,君晨手腕翻转,便让温七手心朝上,将银簪子放到了温七手中。
若是不算重要的东西,他必是不肯归还的,怎么也要逗一逗温七才好。
可从温七刚刚的模样就知道,这支簪子,对温七来说很重要。
还了簪子,君晨也不打算吃亏:“你的近侍这般追着我打,不补偿补偿我?”
温七收起簪子:“九公子,此处乃是温府,我的院子我的闺房,你深夜闯入,还想要补偿?”
君晨笑出声,像是耍赖一般:“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小七你还装哑巴呢?不给补偿,总要给点封口费吧?”
温七满肚子火:“封口费没有,只有封口的刀,九公子要吗?”
君晨看着温七,笑得温温柔柔:“你给的,我就要。”
温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
她随手拿起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朝着君晨就扔过去:“赏你的。”
君晨接住那东西,发现是一盒胭脂。温七这里的脂粉都是窈窕阁二楼拿的,包装自然要精致许多,嵌着银丝不说,还镶了几颗宝石上去。
君晨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还笑着收起了盒子:“那就谢国师弟子赏了。”
果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过来的,温七侧头问他:“还有事吗?”
君晨:“嗯,你还没说呢,这些东西,可还喜欢?”
温七看了看桌上堆满的物件书籍,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君晨走到窗边,温七以为他终于要走了,却见他拿起桌上那个把温七气笑的九连环,给自己找了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其实我深夜来访,主要是来拿这个的,这是十六的玩具,不小心混进去了。”
温七:“嗯,我假装信了。”
君晨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小七,你可真有趣。”
温七没忍住打了个冷战,嘴上说着:“九公子可还有别的事?”,但满脸都写着“赶紧滚吧!”四个大字。
“没了,这就走。”
说着,君晨推开窗户,恋恋不舍地出去之后还好好地把窗户关上了。
温七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人是真的走了,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簪子,簪子样式简单,做工也粗糙,丑得难以言喻。
她平日里嫌弃得很,从不贴身放,也从不戴头上,可却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直到刚刚被君晨拿了,她才有些紧张,等君晨走了,她又随手把簪子放到了妆台上。
夏束也不知道温七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簪子,只知道这支簪子温七一直带着,哪怕是被关进囚牢塔的前一夜,有预感自己要遭殃,她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把簪子交给夏束。
君晨的出现并没有打断温七的熬夜之旅,温七自囚牢塔出来后就养成了熬夜的习惯,也不是睡不着,不然她也不会开着窗户用冷风把自己吹清醒。
而且她还不肯承认是自己不敢睡,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掩耳盗铃。
昨天等到信,熬夜的借口突然没了,只能躺回床上去睡,结果就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比一夜不睡还痛苦。
今晚熬夜的借口是——白天太吵了,打扰了她神游天外,所以她要用晚上的时间来补偿自己。
理由略扯,但夏束听了就行。
第二天的课堂上,姬欣月自顾自看着医书,温七趴在桌上补眠,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头发,便抬起头看了看。
只见一只鸽子落在桌上,啄她头发啄得开心。
温七伸手拂开自己被啄的发丝,抓住这只鸽子,从鸽子脚上拿下一颗拇指大小的蜡球。
她将蜡球外壳捏碎,里面还有一个团得十分紧实的小球,她将小球丢进茶中,只见小球碰水后慢慢展开,展成了一张写满小字的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