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二十四小时咖啡厅内,落地窗边。
国木田独步用手机成功登上了侦探社的公用账号,找到了半个月前花见沙耶发来的委托。
花见沙耶接过,没花两分钟就看完了邮件。
其中内容总结下来就是:她怀疑自己将会遭到生命威胁,所以希望聘请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来保护自己。
“我们侦探社没成立几年,只是一个小型会社,不值一提。”说到这里,国木田看见花见沙耶抬眼瞥了过来,“正因此人手一向都不足,所以一般来说是不会接这种语焉不详、又耗费心力的委托的。”
花见沙耶点点头:“所以现在会与我会面,是发生了什么?”
国木田独步将双手拍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花见小姐,”他深吸一口气,说,“您连续半个月,每天都会往我们的账户打过来十万日元。”
花见沙耶挑起眉。
她重新扫了一遍邮件,发现最下方确实写着一串长长的、疑似是银行账号的数字。
国木田终于得以一吐为快:“并且就算我们回信拒绝您也不理会。所以我们决定把您的钱汇回去,结果第二天你打了双倍的汇款过来!”
沙耶忍不住向后仰身:“厉害……”
她本来还有些怀疑委托的真实性,但到现在却觉得确实就是自己干的。
国木田听到这句感叹,猛地用“就算失忆了果然本质还是一样”的狠厉眼神瞪来。
花见沙耶将国木田的手机递回去,问:“所以无奈之下,你们只好和我约定今天会面,打算在线下认真地拒绝我的请求?”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严肃着脸回答:“没错。”
花见沙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咖啡,在心里给国木田独步身上盖了个迟早会被人仙人跳的戳。
“但是……”国木田仰头一口喝完咖啡,将杯子狠狠掼到桌上,“没想到见面之后,您却告诉我失忆了。”
他毕竟才十六岁,是一般人还在读高中的年纪,脸上不禁显现出了几分动摇:“这种奇怪的情况,说不定花见小姐你在邮件里说的生命威胁其实是真的……”
花见沙耶摊手:“抱歉,我确实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连你真的相信了我失忆了这件事,我都没能想到。”
国木田怔怔:“所以你其实没有失忆?”
“不,确实是失忆了。”
沙耶举起手指,摇了摇,“只是武装侦探社成员的品性比我想象中还要善良,所以有点意外。”
在花见沙耶说完这句直白的夸赞后,国木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两人间僵硬的气氛悄然间放松了许多。
国木田独步挡住自己的脸,强调:“谢谢,但是你以后不要再用那样强迫性的方式下委托了。”
花见沙耶心想,这种方式也只能对有道德底线的人用啊。
国木田略过了侦探社现在还会不会接下这个委托的问题,转而直接问起了情况:“花见小姐,你对导致你失忆的原因有什么线索吗?”
花见沙耶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两声。
国木田独步疑惑地看过去,听见白发女性这么问他:“国木田君,你觉得我大概失去了多长时间的记忆?”
国木田独步本来猜的是一两个月,但在这个意味不明的问题下,却不由得说出:“半年?”
沙耶摇了摇头。
不等国木田继续猜出错误的答案,她直接揭露了谜底:“我前不久才过完十四岁生日,但今天检查日历时,却发现再过两个月我就该二十岁了。”
国木田震住,不等他说出安慰的话,花见沙耶直接打断了他:
“所以如果你想让我说出怀疑人选的话,我恐怕只能告诉你我远在俄罗斯的家人和同学的名字。”
说到这里,她将手伸进大衣内层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正面朝向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低下头,发现那是今天的日历。
日历正中间用黑字印刷着一月二十九号,旁边有几行笔迹锋锐的日语:
预定行程:16点,织田,西街替班;
20点10分,与武装侦探社事务员国木田在西街门口会面。
西街就是方才的那家酒吧。
沙耶的手指在第一行文字上面饶有兴致地点了两下:“我现在连这个织田指的是谁都不清楚。”
国木田独步询问:“手机里也没有线索吗?”
沙耶于是把她的手机也推了过来。国木田把它翻了个遍,确认里面一片空白,只有最基础的默认应用,没有联系人、通话记录,甚至连一个垃圾邮件都找不到。
“我们侦探社有一个专攻电子设备的成员,之后可以送到他那边,试试能不能恢复记录。”
国木田揉了揉眉心,不禁在心里感叹花见沙耶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甚至还能按照之前留下的记录去替根本不认识的朋友顶班——按记忆来说,她现在的心理年龄恐怕才十四岁,比自己还要小!
而且,“我们刚刚约定好要见面,你第二天就失去了近几年的所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