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州十三岁掌家起,就在常胜侯府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忘却给新娘子掀开盖头,亦无人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老夫人心细,一早就命人特意照拂卫慈。
被老夫人指派过来的婆子,表面上对新进门的侯夫人毕恭毕敬,又见侯夫人的盖头还在头上,不免失笑。
“夫人,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今日府上宾客众多,侯爷一时半会没法过来。”
卫慈稍稍赧然:“可……我亦不知合不合规矩,会不会给这位妈妈带来麻烦。”
婆子一愣。
侯夫人竟然体恤她这样的下人。
遂脸上笑意更甚:“是侯爷交代过的,夫人放心用饭吧。”
是以,卫慈这才暂且自行掀开了盖头。
那一刹那间,婆子只觉得眼前忽然亮堂了几分,好一张精致的面庞,大概是刚刚拜过堂,卫慈面颊上染了一层令人心醉的胭脂色,她冲着婆子莞尔一笑:“那就多谢妈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婆子也笑道:“夫人喊老奴王妈妈即可。”
卫慈的确饿了,闻到饭菜气味,不由得吞咽口水:“今日劳烦王妈妈了。”
此刻,王婆子心中诧异。
这侯夫人好歹是卫家的嫡女,行事到底是小心谨慎。不过,也半点不缺大家闺秀的气度。
婆子愣是看呆了须臾:“不、不必客气,夫人矜贵,又是远嫁,万不能饿坏了身子。”
如此这般客道了几句,卫慈就开始用饭,她不挑食,将托盘上的饭菜食了个精光,就连鸡汤也被她喝了见底。
王婆子发自内心无法厌恶这位侯夫人。
她如实前去老夫人面前禀报了情况。
老夫人闻言,轻叹了一句:“她倒还是个识大体的女子,没那么娇生惯养。且再观察一阵子,倘若她安分守己,我谢家不会缺了她一口饭吃,可她若是但凡害我谢家,老身自有法子处置了她。”
王婆子应下:“老夫人说得极是。”
卫慈晌午过后,便小憩了过去。
谢家人很识趣,见她困乏,倒也没有叨扰。
她睡得很沉,似是做了一场纷杂冗长的梦,可梦境杂乱交错,她又不知具体梦见了什么,待被人唤醒时,屋内已经点上了火烛,外面天色已黑。
锦书慌忙递来大红销金盖头:“小姐,姑爷来了。”
卫慈豁然彻底清醒。
她坐起身来,遂又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端正的坐在了喜榻上,也将盖头重新套在凤冠上。
谢南州过来时,闻到一步淡淡的幽香,这香气不像任何一种人为制造出来的香膏,像花香,又非花香。
谢南州有话与卫慈单独说,遂面色无温的吩咐道:“你们几个都出去。”
锦书与寻墨二人对视了一眼,这便领着小丫鬟退出了婚房,还贴心的从外面合上了房门。
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拂动案台的龙凤火烛,光影浮动,应衬着满屋新婚的布置,气氛莫名旖旎。
谢南州后宅可不止卫慈一人。
但那几个女子皆是旁人所赠,他亦记不清容貌、姓名,不过,在应对卫慈身上,他倒是费了些功夫。
就连这龙凤火烛也是特地命人赶制,里面添了沉水香,燃烧过程中,非但掩盖了火烛原本的烟味,还独有一股沁人幽香。
在谢南州看来,他作为一个丈夫,已经给足了新婚夫人体面。
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不能给她旁的东西。
此刻,龙凤火烛高照,卫慈隔着一层销金面纱,听见男子磁性清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