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抢夺战进入了白热化,很快再度见血。沓沓的脚步声在窄长曲折的通道中又急又快,前方不断有生铁门和栅栏门在最狭窄和拐弯处降下,赵息一行受塌影响最小追得最快,抢在铁门降下之前一掠俯身穿过去了。紧随其后的李望庞淮谢辞等人险险被快要合拢的栅栏门拦住,皇帝一方一个很小个子的暗卫生生打平一滚过去,被栅栏门蹭下了一大块皮,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冲到一丈外石墙上的小铁屉——这个是手动开关,翟能刘秀吉刚拉开来按下关门机括,连屉门都顾不上甩上。小个子暗卫冲上去重新把拉杆推上去,栅栏门刚往上升了一些许,人俯身一滚就过了去,继续往前急追!匣子和鹿皮包是绝对不能落到老皇帝和蔺国丈的手上的,不然蔺国舅分毫不损不说,老皇帝最多也就损失一个唐王。这怎么行?!蔺国丈父子谢辞同样痛恨,处心积虑铲除政敌谢家的事有蔺国丈父子的一份,只是人事太多太复杂谢辞顾不上理会他们而已。老皇帝就不必说了!抢了一个门,后续就好多了,翟能刘秀吉拼命往前跑,不断拉开小铁屉把栅栏门和防火门降下,警报被他们俩拉响了,不断有人冲上来,拉开小铁屉把拉杆往下拽,把一扇扇的防火门放下挡住追兵。只不过,谢辞赵息庞淮等三方人马已经发现了,这些通道都是东西走向互相连通的,一被拦住,顷刻掉头往另一边去,上阶梯或拐弯往从另一通道通过,他们速度比翟能刘秀吉的人要快得多,抢先掠过,或迎面碰撞,直接“唰”一声利刃出鞘,当场把人放倒,鲜血喷洒一地。他们很快就先后追上了翟能刘秀吉。一路上上下下,在一个锻造厅里把人给堵住了,匠人粗使已经被跑光了,红红的锻灶内炭火烧得赤红,很热,淬火池边缘横七竖八刚打好的零部件,锤子铁饼箩筐匆忙间扔了一地。翟能刘秀吉直接从二楼围栏跳下来的,但他们后面追兵比他们更快,一掠纵越,七八个人已经从个方向冲了下来无声落地。赵息直接把这两个人堵了个正着,闪电伸手一抓,但后方殷罗一掠在背后及时踹了这两人一脚,翟能刘秀吉扑了出去,赵息的手落空。庞淮李望严象升谢辞几人也后脚追至。翟能刘秀吉也能打,但和这些人比可就差得远了,借着殷罗一踹的力道冲上台阶,两人回头,简直大惊失色——谢辞顾莞秦瑛他们不认识,赵息殷罗也是,但看身手气势和衣着就绝对不是啥简单角色,谢云隐隐有些眼熟,而庞淮李望严象升他们都是认识的!翟能刘秀吉心胆俱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哪一方的人都有,唯独唐王的人没有,两人几乎是马上,就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们想象中要严重太多了。这两个也算是当机立断之人,几乎是马上就生出销毁心思!他们冲上淬火台边左侧的石阶上,在意识到这一点刹那,翟能一把抢过刘秀吉怀里的鹿皮包,而刘秀吉反手把鹿皮包递给他,自己返身往阶梯上上的机关处冲上去。这翟能也是个狠的,抱住匣子和鹿皮包的刹那,一蹬直接翻出木扶手,往淬火池跃下去!——翟能要把木匣和鹿皮包的东西毁了。“嘭”一声,他插入水中的刹那,赵息殷罗瞬发立至,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子将他提上水!木匣和鹿皮包刚刚入水,立即就被拉上来,殷罗位置更佳,他反脚一踹,两样东西脱手而出,直接飞往刚掠进来的谢辞庞淮严象升——谢辞的方向。谢辞腾身一跃,闪电般把东西接到了手,打开匣子一看,没湿,他“吧嗒”一声阖上匣盖,庞淮已经掠至他面前了。偌大的铸造厅,很快展开一场大混战。殷罗和赵息,庞淮和谢辞,严象升没多久就负了伤,被打倒摔在一边去了。不知那个罅隙透进来的冷风,无声隙隙而过,紧身精甲的袍脚在鼓荡,庞淮高瘦的身躯绷紧到极致,两人一瞬不瞬盯着对方,对峙着,一刹进入了战斗状态。庞淮长剑在手,冰冷的剑刃斜指向地。谢辞冷笑一声。“铮——”两人刹那大战在一起,刀锋与剑光纵横交错,俱使出了全力。“撕拉”一声,铿锵火花四溅,那个扁匣和鹿皮包被庞淮夺去,未及转身,又被谢辞夺回,厮杀凌厉之间,赵息殷罗也加入了抢夺混战,很快就开始见血了。谢辞的刀锋在庞淮身上留下血痕,庞淮也割伤了谢辞的手臂,鲜血溅洒,昔年他们切磋无数,庞淮作师兄还指点过谢辞很多,谁也没想到,最后他们会刀刃相向。庞淮真的为了这个扁匣和鹿
皮包竭尽全力不顾一切了!赶到大厅的人越来越多,谢辞拿着匣子和鹿皮包遭到所有人的围攻,最终他清啸一声,将东西往东北角一抛而起。顾莞就站在东北角的二层围廊上。那刘秀吉没人顾得上他,他冲上去把一个三尺见宽的铁屉拉开,把里面的机关全部拉下来,顾莞秦瑛心头一跳,尾随冲阶梯追上去,耳边“刷刷”生铁门降下的的声音,铸铁厅里所有的防火门都被降下来了。三人立即打了起来,秦瑛和刘秀吉你来我往,顾莞赶紧冲到铁屉前,七手八脚把铁杆重新推上去。一排推了十几个,最后三个推不动,西南北三个方向降了一半的生铁门应声重新缓缓升上了,剩她脚下的东边三个门是一拉下即自动卡死的没法往上推还在继续往下降。这时候,谢辞清啸一声,木匣和鹿皮包飞了过来!顾莞眼疾手快,长索如鞭一样,一甩勾出了大厅最顶五层的围廊栏杆,人一蹬凌空飞跃而出,一手就抓住了木匣和鹿皮包,但她可不敢留着呢,蓦地低头,瞥向殷罗,殷罗闪电般后退。所有人冲向顾莞,她一抄东西赶紧反手往已退至东一生铁门前的殷罗方向一抛。谢辞和顾莞配合非常默契,成功把东西递给殷罗了,殷罗飞身接住,落地一个弯腰,从已经降落大半的生铁门底下一俯身越过,掠出离开大厅。几乎是马上,赵息就追了上去,还有最近东门的严象升戴苁李望几人,庞淮距离最远,他在谢辞这边,他倏地转身,急掠而上。那身披黑色精甲的高瘦背影在门边顿了顿,他没有回头,蓦一矮身,在生铁门降下的最后一瞬,一掠而过,毫不犹豫追了上去。他弟弟庞栎也是,紧随其兄从隔壁的生铁门钻过去了。庞栎只比谢辞大两岁,是同龄人,不及张宁渊几人,但从小也很熟悉。顾莞对面是岩壁,那长索嗖一声荡到尽头,眼见拍上岩壁,谢辞第一时间飞身跃起,顾莞长索松开五楼栏杆,人往下坠,他将她接住,落回地上。谢辞单手提着细长的雁翎刀,一手抱着她,身重若轻,片尘不扬。通往东边的三道铁门都已经全部闭合上了,能过去的掠冲出去,剩下的焦急跺脚,急忙冲上楼试图寻找过去的门,很快就消失在铸铁厅里。偌大的铸铁厅,就剩下他们一行人。谢云等人气喘吁吁,大混战中身上伤也不少,急忙围拢到谢辞身畔。谢辞瞥一眼那些焦急跺脚冲上阶梯的人,淡淡收回视线,低声问顾莞一句,又道,“二嫂呢?”他没有再追,尾随殷罗穿过铁门的人寥寥,但俱是当世顶尖的高手,白刃见血千钧一发,这铁门一拦,后续的抢夺可以说基本和他无关了。且谢辞把东西送到殷罗手上,自认为也做得足够,索性熄了追赶的心。顾莞赶紧往她跃出来的二楼位置望,二楼的铁门也已降下了,秦瑛和刘秀吉打斗的地方在铁门后面,“二嫂和那刘秀吉还是翟能打起来了,估计缠斗得紧,被拦在铁门那边。”谢辞估摸了一下,那刘秀吉武力值估计和秦瑛不相上下,秦瑛应该吃不了大亏,于是就没有很担心。“那我们找个地方出去。”顾莞点头,尽人事了,剩下的就看殷罗的了。她耸肩,“嗯”应了一声。他们有六个人,互相包扎好了伤口,望见储物柜顾莞打开一看有工匠和力工带来的替换衣服,虽粗糙,但都是干的,他们把湿衣服也换下来了。听着事情很多,但速度一点不慢,很快就搞定了,于是登上石阶往上层离去。谢辞站在顾莞身侧,他余光瞥得到殷罗庞淮庞栎兄弟俩等人掠进的那道生铁门,思及那义无反顾的兄弟俩,他不禁讥诮一笑。“真是一条好狗。”他冷冷,不知是讥讽庞淮兄弟,还是讽刺曾经的自己。顾莞捏了捏他的手,谢辞呼了口气,低头对她一笑,回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两人拉着手,肩臂贴在一起,经过黑水潭的意外,心有余悸的两人只要情况允许,总是贴得近一些,才感觉安心。估计可能得好一阵子才能好。谢辞没有再看铸铁厅,淡淡收回视线,一行人登上二层围廊,观察一圈,最后选了三楼南的一个门洞进去了。……只不过,其实庞淮兄弟,和谢辞此刻所思所想的,是有些不一样。庞淮确实在竭尽全力为老皇帝抢夺木匣及鹿皮包,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甚至能为此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他来之前都清楚知道的。唯一让他
感到难过的,只是遇上了秦瑛和谢辞。生铁门后的血腥抢夺,确实一如谢辞所料。殷罗急掠而出,远处一点亮光越来越近,可以隐约望见雪光和冰面反光了,但最后关头,他终于被追上了。不管是赵息,还是庞淮,以及老皇帝的暗卫戴苁,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一刹截住,“锵”一声刀刃雪光骤现,袍袂无风自动,短短数息之间已短兵相接厮杀混战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包括后一步赶至的严象升李望庞栎几人,但后者甚至无法接近四人的激战当中。这个木匣和鹿皮包,最后被庞淮得到了。殷罗无法挡住三人联手猛攻,被迫先后释出木匣和鹿皮包,庞淮浑身浴血,短短一刻钟时间,骤分骤合激烈厮杀,他一剑正中赵息的胸腹,在对方左肩至右腹划开一道深深的大口,皮开肉绽,鲜血喷洒,而对方一刀正中的他的肩胛,血溅当场,左边手臂抬不起了。赵息被联手急攻踹翻在地,最后严象升替他挡了一刀,后者死死按着他,脱下上衣捂住他身上止血。赵息终于动不了了。戴苁被暗算倒地。最后是殷罗和庞淮,两人鲜血滴答剧战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要么死要么重伤倒下了,剩下这两人挣扎地爬起来,最后殷罗一抛木匣和捆扎在上面的鹿皮包,“叮叮当当”如疾风骤雨连续十几下,庞淮重刀穿透殷罗的腹部,后者后脑重重磕在石壁上,顺着墙壁倒下去,人事不省。庞淮长剑斜指拄地,勉强僵立片刻,慢慢倒了下去,他左胸往下一点的位置,正中了殷罗扣在掌心爆发一掷而出的短匕,全.根没入,深深扎进他的胸膛。战到最后,是庞淮的伤最重的,他栽倒在地上,慢慢地,侧着身,往木匣和鹿皮包爬去。一点点的,他终于碰到木匣和鹿皮包,把它们死死抓在手里。然后他慢慢地往回爬,留下一地深深的血痕,在他的刻意保护之下,庞栎受的只是轻伤,被他摇醒过来。庞栎一睁开眼,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哥!大哥——”庞淮虚弱摇了摇头,把木匣和鹿皮包交到庞栎手里,他已经爬不起来了,“……去,你快走。”这里并不止一个人,严象升拖着赵息在他们激斗的时候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随时会回来捡漏。还有殷罗那边一个叫蔡津的人。庞栎眼泪哗哗,他知道这一去,很可能会是最后一面,他心里太难受了,庞淮摸索着,将木匣和鹿皮包塞在他手里,他死死抱住了,“哥,哥!我不会丢下匣子的!”谢辞他们那冷漠厌憎的目光他也看见了,但他知道哥哥为什么,眼泪长流,他哑声保证:“我就算死,也不会丢了这个匣子的!”不料庞淮摸他的手,却说:“不,你还是丢下吧,咱们娘就剩你一个了。”庞栎比他小十一岁,八年前父亲去世,是庞淮把他拉扯大的,经历不多,白皙的面庞尚有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青涩。兄弟俩还有一个寡母。“最好给戴苁那边的人,不要自己拿着,……”如果被追上了,就丢了吧。庞淮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了,填上他自己够了,不能让兄弟也陪上性命。他之志,到他为止。庞淮断断续续地说,“快,快走……”庞栎眼泪唰唰,使劲一抹,咬着牙关站起,往光亮方向冲了出去。黑魆魆的洞窟门厅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庞淮昏昏沉沉的,似乎听见有人在身边冲过,又仿佛没有。但这一切,都与他关系不大了。直到他听见“滋滋”的声音。沼气混合一种药物的味道,门厅里所有人还活着的人,都一下子清醒过来。——刘秀吉甩脱了秦瑛,跑到备用门附近的隐蔽处,打开了最后一个机括。毒烟。这是他和翟能的最后一道防线,和唐王商量后设下的,用作杀死一切入侵的敌人和销毁这个军械厂连带外面的炭厂的,销毁罪证用的。顾莞先前扳动的,东边那三道无法重新推上去的生铁门,不是偶然,前面甚至还有几重这样的门禁,早就设定了一旦拉下来立即自动卡住,为的就是把人拦在里面,最后上这个沼气毒烟。为了保存期间的安全,管道设计不大,沼气毒烟充斥满需要一段时间,但在场的只要还有一口气,都是触觉异常敏锐的人物,几乎是沼气毒烟才出现,他们就立即察觉了。殷罗、李望、陶安、庞淮,一怵,还能动的,立
马挣扎地扶着墙壁拄着地,爬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外跄踉离去,唯独一个庞淮,他瞬间想起还在里面的谢辞秦瑛一行。他勉强扶着墙,蹒跚往里行去。刚跄踉走了一条巷,就听见沓沓急促的脚步声,秦瑛长剑染血,她追上刘秀吉,一剑把他杀了,可那个机括启动之后,自动沉了下去,是一次性东西根本没法关闭。她急死了。冲出去,却迎面望见浑身浴血扶墙跄踉的庞淮,她一愣,饶是再多的情绪复杂,她也从来没想过他鲜血几乎流尽快死的样子,她眼泪“唰”一下下来了,“你,你!……”庞淮冲她勉力笑了一下,小声说:“快,不然他们就跑里面去了……”秦瑛急忙上前架着他的手臂扶住他。庞淮年轻时对机括很感兴趣,谢峷酷爱钻研外战兵法,因为他将来是长驻北军的,而庞淮却要留在京城,他就研究守城战和内陆战这些东西,机括术是他的兴趣。他算是精通机括,只要是在消息屉这边,他有一定把握打开铁门。秦瑛心急如焚,担心谢辞顾莞他们的,却喉头也发哽,“……你为什么要回来?”他这身伤,哪里能挨得住爆炸的冲击波,哪怕及时离开只要被震一下,也绝对承受不住。秦瑛心乱如麻,他明明是为了老皇帝已经不顾爹和谢峷的死了,可为什么又不顾己身要回来呢?庞淮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但“滋滋”的声音,她没听清楚。两人很快来到第一扇被关闭生铁门,顾不上其他,秦瑛赶紧扶着庞淮过去,一把将小铁屉拉开。大约五六十息,“格轧轧”一声齿酸的生铁摩擦声,那道厚厚的铁门终于强行升了起来了。……谢辞带着顾莞及身后的谢云等人,正全力往黑水潭的方向往回全速疾冲。他也是几乎沼气毒烟一出来,就立马察觉了。所有人用湿布蒙住口鼻,屏息狂奔,顾莞紧张得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妈呀,好毒啊这个垃圾唐王!谢辞不是没有路出去的,但有些危险,得从黑水潭底下那洞穿的缝隙钻下去,而且很远,还得从地下河道重新再跑出差不多的距离。上面一爆,估计底下必塌!大家紧张得不行,谢辞顾莞还担心秦瑛,但秦瑛在另一边,估计能出去的,他们只得压下担忧先顾着自己!千钧一发,身形疾射,远处后方的生铁门突然打开,秦瑛大喊的声音:“阿辞!小四!元娘!你们在哪里——”“快过来啊!快——”谢辞霍地转身,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立即摒弃了原来的路线,背着顾莞,一行人,发足狂奔,掉头冲了回去。“二嫂!二嫂,我们在这里——”冲到过去,双方迎面,谢辞不禁一怔,庞淮面色青灰,已届强弩之末,秦瑛撑着他,见他们终于现出喜色,但眼底却噙住泪。“快,快走……”庞淮的声音几乎是气音,一见他们,强撑着勉强说。寻常人还好,他这身伤进来,简直就是找死,但他还是撑着一口气来了,门不用说是庞淮打开的。谢辞不同秦瑛,他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庞淮致命伤,一掠而至,他顿了顿,连连疾点,封住庞淮心脉的十几处大穴。庞淮的站姿这才勉强好了一些,没有那么倾斜。谢云刹住,看了主子一眼,直接把庞淮背起来了。一行人顾不上多说,谢梓背上秦瑛,火速往外急掠。沿途他们还遇上一些箭矢,门若被强行升起,而自动升上来的连珠弩孔。但被谢辞等人凌厉全部打了下来。他们沿着甬道一路冲到庞淮激斗的那个门厅,沿着长长的甬道一路冲出了窄小的备用门,豁然开朗,冰天雪地,山峦峡谷寒风一下子凛冽呼啸,衣袂猎猎。大家根本不敢停,一口气不歇往前狂冲,终于他们冲出大约快三公里左右的地方,身后“轰隆——”?(格格党文$学)?”喷出一口鲜血,雪沫碎屑震荡纷扬,他的胸腔血鲜红殷赤,刹那染红的皑皑白雪,触目惊心。庞淮连喷多口血,当场人就不行了。谢云有些无措将他平放下地,秦瑛的泪“唰”就流下来了。这个一脸鲜血口鼻仍在往外溢的男人,他哑声:“……”她伸手,想捂住他溢出的鲜血。庞淮鲜红润湿了整个前襟,
那是从他胸膛伤口淌出来了,他用力喘气,竭力地控制,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别,别这样,不,不关你们的事……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了。……”他竭力,想抹秦瑛脸上的泪。庞淮说都是真的,他被殷罗掷入左胸的那枚短匕是无柄的,暗器用,庞淮一路上都在遮掩,让秦瑛以为他的伤没有那么重,但谢辞一眼就发现了。他一路上跄踉地走,能清晰地感觉心脏冰冷锐器的触感。他是靠一口气强撑着的,但也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现在他们安全了,他这口气也随之泄去。气若游丝,已届弥留。他费力给秦瑛抹了一下眼泪,染血的手给她的脸蹭上一抹血的污迹。秦瑛的眼泪,却“唰”一声淌得更凶了。“为什么?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