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坤微笑:你的兄长没死,已经从岭南接回中都了。徐氏霍地抬头,她刚才一刹想到自尽的,但几乎立马全消,她一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冯坤淡淡道:“你兄长本来是要死的。假如我的人,不是恰巧赶到的话。”他哼笑:“你该感激本相。
徐舅舅妻子先后逝世,仅剩两岁幼孙,幼孙被害险些也没了,他为救孙杀了人,孙子被夺人被囚,再慢一步就死了。
当年翩翩公子,一流放近二十年险死还生。
徐氏人微力弱,竭尽全力蔺国丈没削弱多少,倒是让老皇帝顺手剔除了几个碍手碍脚的。她的人跑了很多次岭南,但都找
不到。流放历来九死一生,母女重逢顾莞这边都种种困难惊险,她哪里想到提及,只当是去世了。
但冯坤就不一样,他有心去找一个人,不管死的活的,他很快就找到了。
顾莞回头看了秦瑛一眼,秦瑛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扶着一步三回头急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徐氏离开花厅。
谢辞心念电转,目光幽深:不知冯相下一步想做什么?“你急什么?”
东西收回卷宗袋子内,谢辞推回去,冯坤漫不经心瞥了眼,微笑:“我这不算什么,猜猜咱们这位陛下,会用什么手段钳制你?
谢辞面色一沉。
冯坤有,皇帝自然也会采取手段,这个不用说的。先前他和顾莞秦瑛左防右防,连回信都没往谢家寄,直接切断了联系
,不正因为这个。
但他发现,冯坤那双艳丽的丹凤目一动,目光竟落在他的身侧,顾莞的身上!
顾莞:……
冯坤看向顾莞,大提琴般华丽微暗中带着几分阴柔的磁性微尖嗓音,“我手上有些机括图,是皇城地道的。
有关皇宫,地道基本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与排水渠同为一体,这是皇室最后的逃生手段。宦官优势,冯坤久浸宫禁多年,这地道图连蔺国丈都没有的。他大概能猜到老皇帝会将谢辞和李弈的眷属幽禁在哪个位置,恰巧,他有这部分的地道和机关图。
谢辞霍地站起,他几乎是立马就想起当日旧宫室地底的那些西索声音和窥视,聪明如他闪电一刹,冯坤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冯坤勾了勾唇,别担心,走一圈就回来了。
他拍拍手,后方上来两个年轻的侍女装束女子。其中一个轮廓骨相和顾莞甚是相仿,身高年龄呀差不多,她自己化了妆,看上去有六成相像。
已经很足够了,毕竟没什么人认识顾莞,她届时更不会随意出门,女人而已,验过一轮正身之后,关上就是,没什么人在意的。
冯坤道:“到时候她会替着你或你们。”
他瞥一眼秦瑛离去的方向。
两名侍女装束的青衣女子福身,沉默温婉,居然还能打两拳。
谢辞和顾莞不
禁对视一眼,别说这个地道图,局势发展太快太迅猛,他们这边女人连女人都少,临时匆急,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么合适的替身。
谢辞绷紧的那根弦一松,他慢慢坐回来,然后?
冯坤笑了,那双艳丽的丹凤目渲开笑意,夺目的瑰色,与斜挑的眼角带来的几分凌厉糅合在一起,青竹优雅罂粟一般致命美丽。
“你不是要杀郑守芳吗?可郑守芳并不想死。”冯坤勾起的唇角一收,他还有个主子。冯坤冷笑: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要将你重新收归麾下。
重新收归麾下?
这个特殊的词汇,让谢辞几乎是马上,想了一个人,他慢慢拢起眉头:.…太子?他脸色不禁沉下来了。
冯坤轻笑一声,忠勇公府谢氏父子,可是以忠义闻名于世的。而谢氏满门确实忠义耿直,谢信衷父子当年被皇帝归于东宫麾下,一直忠心耿耿此志从未改变,哪怕被皇帝逼迫改投也不肯,最后因此身死。
来找忠心的谢辞,想将他重新收归麾下,自然只能是东宫太子了,“皇帝未必不知。”但皇帝不介意。
谢辞已经想明白,你们的目的是,太子?
一点都不错!
虽然东官早已淡出了朝野视线,三皇子四皇子屡刷军功,炙手可热,可千万别忘记了,老皇帝其实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继承储君,太子只是幽禁,没有罪名的。
谢辞和顾莞妻时了然,冯坤,甚至可能还有个蔺国丈也蠢蠢欲动,剑指帝位。
局势已经到了白热化之际了。难怪老皇帝这么急切。
他肯定不知道冯坤的计划,但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这种扼颈一般的紧迫局势,他必然能清晰感觉得到。
顾莞还知道得多一些,冯坤一直想颠覆朝野杀死老皇帝复仇的,沐贵妃大概属于凶兽颈上箍。但不管想干什么,老皇帝驾崩就得有人接替登基,冯坤不能自己上,只能四皇子,太子是个拦路虎。
“皇帝心思深,太子不懂。”
幽幽夜色,冯坤冷冷勾唇。
其实老皇帝幽禁太子,淡化东宫,是在保护他。没错,老皇帝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始终都是东宫太子。
br/>如今三皇子得宠,有蔺国丈一日在,老皇帝不可能让他上位,假的;四皇子,老皇帝更真实厌恶,因为沐贵妃和冯坤私情,简直厌憎到了极点。
幽禁太子,宠爱三皇子逐渐器重四皇子,全部都是假象!
至于老皇帝对太子吧,太子是继后幼子,外祖家落幕才出生的,出生没多久母后也因病去世了,几乎可以说没有沾染过权党痕迹,所有这么多儿子之中,老皇帝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太子。
当然,这份父子情,也不是很多,属意东宫,更多是政治动物的最优选。
两党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冯坤淡淡勾唇,往后依靠在太师椅上,他终于恢复了平时的姿态,目光幽深凌然,这一抹笑冰冷得像蜥蜴爬上了膝盖。
“他很急,很焦虑了。”
太子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缘,渐渐生出孤注一掷的心了。他有谋逆之心,但差着点火候。
而李弈和谢辞,正是冯坤为他精心挑选的最后一把火!谢辞,你只需要告诉皇帝,太子谋逆!其他的,不用管,冯坤会帮助太子下定决心的。
皇帝会亲手弄死他!
然后,我会让人带你接回你的妻子。
冯坤站起身,将备份卷宗掷在桌面上,这些东西和人,日后也可以给你。冯坤站起,戴上兜帽,直接带人离去。
谢辞顾莞对视一眼,两人都没马上说话。
谢辞瞥一眼谢云,谢云立即尾随冯坤一行往地道方向去了,然后他和谢风马上直奔隔壁院子正厅,先带人反复敲打检查一番,先清出一个能放心说话的地方。
完事以后,赶紧往谢辞顾莞等人起居的院落去了。谢辞和顾莞起身,转移阵地。
一直到了隔壁的正厅,人手不够,谢辞打开火折,多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方桌上,屋里亮堂了很多,多等几日,咱们的人就到了。
顾莞坐在方桌前,活动一下筋骨,单手托腮:“嘶,你说,这真的假的?”
现在其实就站队问题,脚踏两条船他们思考过,恐怕没没有左右逢迎这个选项,面临二选一,站哪个阵营?
不知道,恐怕得过些日子才清楚。
谢辞想了想,摇了摇头,并没有急着下结论。
现在还只是冯坤一面之词,一切言之尚早,这位也不是啥大好人。说太早没有意义,而且现在谢辞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也对,咱们总不能被恫吓两句就真正倒向冯坤的。”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只有一层目的,顾莞耸耸肩,谢辞说的对,先看看环境再说。
天已经蒙蒙亮了,微白的天光映在窗牖上,屋里点了灯,两人不用应对冯坤之后,也从剑拔弩张的戒备状态下松懈下来了。
顾莞单手托腮,抬头张望早饭,怎么早饭还没来呀?
她修长的脖子像天鹅颈,白皙而优美,饱满的耳垂穿了耳洞,却没有戴耳环,已经有点长满的样子的,她侧脸优美润腻,呈一种健康的粉红色,活力蓬勃,美不可方物。
谢辞小声说:“我给你送几对耳环好不好?”她耳洞确实快长满回来了,已经看不是很清楚了。
“送我耳环干嘛啊,还不够被人拽的。”她才不戴,这打起架来简直送分点好不好,一拽耳垂都能扯飞,她特地不戴的。
她猛侧过头,发现谢辞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那双漂亮如蔷薇花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
……嗯,好吧,她想起来,两人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只不过,谢辞恋爱是个雏,表白是已经催肝断肠了,但仍属于嘴炮王者的范畴,第一次正式谈恋爱,他也有些抓瞎啊。
……莞莞,我能不能牵你的手?
谢辞极力压下自己上翘的唇角,用最完美的半正面对着顾莞,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更俊美绝伦器宇轩昂。
他有点紧张,对顾莞说。
……行,那你牵吧。
顾莞也有点不自在,谢辞是帅得一比不假,灯光下那宽肩窄腰肌肉流畅,在薄薄的秋衣覆盖下能清晰得看得出来,那张脸俊美得人神共愤。
但,她都看习惯了。
既然谈了,那就好好谈,顾莞肯定是这样想的,但真的太熟悉了,她真还从来都没有谈过这么熟的恋爱。
都不知怎么谈。
谢辞凹的造型她留意到了,但她有点想笑。
她忍着笑,努力摆出一副很轻松自然的样子,斜眼看着谢辞小心翼翼伸出手,然后碰了她的手一下,然后,握住了。
一个桌子,两人一人坐一个边,然后桌子底下牵着手。
一开始,倒还好,就是谢辞的手握着她的手,有茧有点粗糙体温比她烫点,就是触感太他妈熟悉了,火花好像找不到的样子。
顾莞正努力地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感觉,然之后,……她发现谢辞有手汗了。手汗越来越多,湿漉漉的。
顾莞:……
她忍不住了,卧槽,你是不是肾虚啊?
顶不住了,她甩开谢辞的手跳起来,盯了他一会儿,她就笑了,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谢辞:…
我只是紧张。
他急了,立马跳起来了,“那怎么可能?!”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肾虚呢?!顾莞笑死了,哈哈拍了一轮桌,直接跑了,对着他吃早饭,她能喷饭。
谢辞:……
他眼睁睁看着顾莞大笑跑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辞:已经社死,勿cue。
顾莞:感觉,谈恋爱得感觉啊!熟人恋爱得怎么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