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温热呼吸隔着一层衣服却似烫到了他的心,秦绵抽抽噎噎地哭着,像一只失去庇佑的幼猫一般,孟长安犹豫了片刻,在她背上拍了拍。她的泪怎么也流不尽,仿佛哭尽了一生的委屈,小脸埋在他的胸口,一双手无助地攥着他的衣摆,让他有种错觉,他真的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这般脆弱,护一护也无妨,就算有一日遭了反噬,不过是猫儿亮爪子,于他没什么妨碍。孟长安说服着自己,将那一刻类似于心疼的情绪归结为怜悯。
许是发泄够了委屈,秦绵的哭泣渐渐停止,从孟长安怀里轻轻挣脱出来,见他衣襟上那团濡湿的痕迹,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忽然她又抬起了头,惊慌失措地问:“冬枝呢?”
孟长安还低眸看着她,闻言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安抚着她的情绪:“顾劲去救了,安心待着。”
秦绵点头,但还是担忧的四处张望,结果没看见顾劲和冬枝的身影倒是先看见了先前扯她衣服的壮汉。秦绵心中恐惧犹在,瞳孔一缩,就要挣扎着往后退。
孟长安见她如此反应,一只手在她背后一托把她扶了起来,揽着站立不稳的她问道:“害怕吗?”
秦绵老实地点点头,眼睛盯着地面,不敢再看那壮汉,孟长安的手离开她的背,这让秦绵愈发觉得没有安全感,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他的披风里。
孟长安几步走到那两个壮汉面前,在秦绵极度畏惧那人面前站定,漆黑如墨的一双眼睛里泛着冷光,那人哆嗦着,只要一想到他东厂督主的身份,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孟长安转身抽出番役身上的佩刀,刀锋冷寒,架在撕扯秦绵那人的脖子上。
他红唇微动,声音中无一丝温度:“秦绵,你看着本督。”
那是孟长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秦绵仓皇地抬头,眼中的恐惧还未及消散,却立刻转为惊愕。
“记住,眼泪最是无用,害怕的东西,就毁灭他。”
秦绵永远忘不了那一刻,他轻描淡写地用刀划开那人的脖颈,神情愉悦近乎享受,视线被浓稠的鲜血覆盖之时,秦绵有一瞬间的晕眩。
那是她从未触及过的,孟长安残忍的一面。
他再次向她走过来的时候,秦绵僵立在原地百般克制才没有惊恐地晕过去,孟长安执起她的手,就那么自然地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那死相恐怖的男人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
“现在,还怕吗?”孟长安低沉好听的声音就在她耳旁,秦绵面色难看地摇摇头,恐惧得面无人色。
孟长安低叹了一声,掌心收紧,包裹住秦绵紧张泛白的指尖。番役将之前秦绵乘坐的那辆马车赶过来,孟长安几乎是强迫地牵着她上了马车。
坐上车那一刻秦绵的牙齿都在打颤,只有她一人的马车中空寂一片,好在没过多久,冬枝回来了。
秦绵看着她红肿的双颊心疼的用帕子擦了擦,本来已经被孟长安突然杀人的举动吓走的情绪又涌出来,抱着冬枝泣不成声。
马车里又传来了啜泣声,孟长安微微一哂,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顾劲,把人带回去审问。”
孟长安策马而行,十数个东厂番役们紧随而上,而顾劲护送着马车,令番役押着剩下的两个壮汉不紧不慢地缀在后边,马车赶得十分平稳,生怕惊扰了车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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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秦绵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安然地坐在这里饮茶,这龙潭虎穴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番役们井然有序,到处都是干净规整的。
秦绵也很纳闷为什么刚刚还怕得要命,如今却有心情品评起东厂的环境来。孟长安叫小太监拿来了一套男装,秦绵换上之后就向他打听了孟长安的去处,她想知道审问的结果。
德喜笑眯眯地走过来:“秦娘子,督主在刑房呢,那地方可不适合您去,我带您四处逛逛吧。”
秦绵想了想,觉得确实不妥,就打消了念头。
德喜带着她在东厂各司转了个遍,秦绵有些好笑,若是被人知道她把东厂当做了观赏游玩之地,不知会作何想。
正想着,前方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太监,对德喜低声耳语了几句,德喜听后向秦绵告罪:“秦娘子,奴才有些事要处理,让小猴子带您继续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