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喝了两日的苦药汤子,又顿顿药膳补养,总算让秦绵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加之继母和弟妹都安顿下来,她心里一直忧心的事算是解决了一半,病自然好得快。
吃过早膳,秦绵将手头的银钱理了理,拿出几张银票,准备去东市看看,给继母和弟妹买个宅子,如今手里有钱,自然不能让他们像前世一样过得那么粗陋。
“青桃,马车雇好了吗?”秦绵将孟长安给她的令牌系在腰间,觉得不放心又转而塞进了衣襟里。
“雇好了,奴婢昨天一早就去雇了,这个时辰车夫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如今秦绵在长宁侯府里地位尴尬,府里的马车不会给她用,况且她也不敢用,陈氏对她的盯梢一直没有停止,一日没离开侯府,她始终不能安心。
收拾停当后,秦绵带着冬枝和青桃出了府,青天白日的,她们没走小门,也就从侯府正门口直接走出去了。一出侯府的大门,果然见街边不远处有辆马车正等着。
秦绵走过去一看,车夫竟还是上一次送她们去过秦府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见了她们有些紧张,与她们招呼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
眼看就要到约好的看宅子的时辰了,秦绵没有深究上了马车,车夫极为殷勤周到,给她们把帘子放下,还叮嘱她们坐好。
秦绵的怀里抱着出门前冬枝特意准备的暖手炉,又穿得厚厚的还加了一件兔毛披风,白绒绒地衬着她粉白的面色更显俏丽,宛如一个未嫁的少女。
“娘子,您身子还没好全呢,这么急着买宅子做什么?”青桃不解的问。
“傻丫头,总不能让母亲和弟妹一直住在孟督主的宅子里,母亲的性情你也知道,那日是事出突然,她一时懵了,这两日缓过来,且不愿意呢。”
继母曹氏是书香世家养出的女儿,最重规矩,平日里刻板得很,怎么会愿意待在一个外人的屋檐下。
主仆三人说着话,没留神赶车的车夫已经被偷偷调换,马车并没有向东市走,而是一路向城门口而去。
路上喧杂的叫卖声和孩童的呼喊声渐渐微弱,秦绵让冬枝和青桃止住了说话声,她们是往东市去的,按理来说,走了这么久应该越来越热闹才对,怎么反而越来越安静了?
秦绵偷偷将车帘撩开一条缝,眼睛顿时瞪大,赶车的车夫并不是招呼她们上车的那个人,他走的方向也不是东市。
秦绵向前方看去,不远处就是泰安城的北城门,她们这辆马车前面还有两个骑着马的壮汉,时不时回头盯着这辆马车,应该与车夫是一伙的。
有人要害她,是陈氏?还是长宁侯?
“娘子。”冬枝抓着她手臂的力气变大,显然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青桃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秦绵对着她们比了个手势,继续朝外看,城门口有值守的士兵,或许可以向他们求助,秦绵平稳着自己的呼吸,等待马车到城门口的那一刻。
但很快她的希望便落空了,只见前方骑马的两人之一与城门口的士兵对了个眼色,下马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递了过去,士兵满意的收下,手一挥就要放行。
秦绵心头一凉,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冷静下来,从衣襟里拿出那块令牌塞给了青桃。
“青桃,你身量小,从后车窗爬出去,这里离东厂的北辖司不远,你拿着令牌去找人来救我们。”
青桃慌了神还傻愣愣地看着她,秦绵往她肩上重重一拍,才总算拍醒了她。
她咬了咬牙,对冬枝道:“冬枝姐姐,你照顾好娘子,我这就去。”说罢就动作灵巧的从后窗钻了出去,落地之后轻盈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看她飞快地跑远,秦绵终于松了一口气,青桃从小便像个猴子似的,爬树攀墙无所不能,还长得瘦小,马车的车窗太小了,若今日不是她跟着,她们就要生生的困死在这里了。
城门的守兵显然已经被买通了,就算她呼救也作用不大,反而会死得更快。秦绵紧紧地握着冬枝的手,现在只能指望青桃能搬来救兵了。
马车在城门口没耽误太久很快就出了城,一路朝着荒僻的地方走,秦绵拔下一根尖锐的发簪紧紧攥在手里,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慌。
————
青桃手里拿着秦绵给的令牌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东厂的北辖司门口,她喘个不停几乎是跌在了门口的番役脚边。
“哪来的小丫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门口值守的番役对她冷冷地喝道。
“大人,我这里,有,令牌,我家娘子有危险,请您带人去救她。”青桃红着眼睛把手里的令牌亮出来。
“去去去,什么令牌,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那番役根本不信,不只没看令牌,还一脚将令牌踢飞了。
青桃见状急忙去捡,正想再奔到那番役面前让他仔细看清楚,却见门口突然有一群东厂番役护送着一驾马车走过来。青桃看见领头走着那人,眼前顿时一亮。
“顾统领,救命啊。”青桃一声哭喊令番役们齐齐看向她,就连路过的行人都多瞧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