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安刚走出去没多久,德喜便进来了,手中还捧着一块东厂专属的令牌。只是这令牌与先前德喜在长宁侯府所拿的不同,似乎更为高级一些。
“督主说了,秦娘子今后若有事,可凭这枚令牌去东厂找他。”
秦绵小心的用双手接过德喜手中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东厂”两个大字,赤金色的刻字在她眼前熠熠生辉。翻过背面,秦绵惊讶地吸了口气,令牌背面竟然刻着孟长安的名字,他这是把他自己的令牌给了她?
“这,公公是不是……”
公公是不是拿错了?秦绵委婉地提醒德喜。
德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秦娘子收下吧。”
秦绵忽觉手里这块令牌分外烫手。
顾劲一直等在一旁没有出声,如今见德喜转交完令牌还不走,便疑惑地道:“德喜,你不随督主一起走吗?”
“督主说秦娘子是奴才从长宁侯府中带出来的,让奴才亲自送一趟才好。”
顾劲摸了摸鼻子,他就算了,德喜是督主最亲近的侍从,去哪里都带在身边的,如今却破例让他去送秦娘子,看来秦娘子在督主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秦娘子稍待片刻,给您准备的马车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德喜客气的道。
秦绵点了点头,索性又坐下饮起了茶,一双纤柔的手捻起茶杯,姿态悠然,气质清雅高贵,颇有一种世家贵女的仪态风姿。
顾劲和德喜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不想打扰秦绵这份从容气度。
饮了一杯清茶之后,秦绵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刚才话说得多加之还要在孟长安面前演出一种伤心欲绝的样子,实在是累人得很。她将一双水眸转向这间雅间的各处陈设,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清浊斋不愧是以清新雅致著称,雅间内布置得就像文人墨客的书房一般,到处都释放着矜贵脱俗的气息。八仙桌被安置在窗前,因为是腊月里,常有风雪交加之时,所以窗户也就没开着,不然从这里应该能直接望到泰安城的街景,倘若是夜里,灯火朦胧之时,就更加别有意趣了。
八仙桌的对面,壁上挂着一幅垂钓图,让人不觉之间便放松心神,沉浸在雅趣闲情之中。壁画前面,摆放着一座琴台,想来是给乐师弹奏之用。
“秦娘子,马车来了,咱们该走了。”德喜的忽然出声打断了秦绵清淡释然的心绪。
秦绵站起身来,与顾劲和德喜一起走出了雅间,顾劲走在前面,德喜则跟在她左侧后方的位置。行至隔壁间门口的时候,房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端着茶盘的伙计走出来,秦绵的眼神不经意地瞟向雅间里,秀眉一挑,里头的人她认识,不只认识还很熟悉。
只见前世与她亲亲热热的好姐妹邵思岚正轻柔地用手中的绣帕擦去她夫君梁明泽嘴边粘上的糕点碎屑。
雅间里除他二人之外再无旁人,那丝甜腻暧昧的气息随着伙计合上房门的动作隔绝在了另一边。大堂侧边的一扇窗户突然被寒风吹开,窗外一层白芒,飞絮一般地晶莹花瓣飞进来。
下雪了。
秦绵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寒风刮进她眼睛里让她难以抑制地落了一滴泪,只得慌忙从衣袖中扯出绣帕一抹。
这一系列的举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顾劲满脸同情地回头看她:“秦娘子看开些吧,有些人不值得你为他落泪。”
德喜在一旁也劝道:“我看长宁侯府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娘子别往心里去。”
许是孟长安那枚令牌让他们把秦绵当作了“自己人”,对长宁侯府和梁明泽的态度格外鄙夷。
秦绵只好顶着一双揉得通红的眼睛哭笑不得地谢过他们的关心。
…………
长宁侯府,孟长安突然让德喜带走秦绵这件事让长宁侯和陈氏忧心不已。他们当然不是担心儿媳的安危,而是怕她对孟长安说出什么来。
“侯爷,秦翰的事咱们捂得严严实实,她断不可能知道的。”陈氏捏着帕子,看着长宁侯在正房厅堂中来回踱步,不由出声道。
“她不知道,孟长安却未必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东厂查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