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温绵站在一处不太看得明白的画前看了许久,有位上了年纪的工作人员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这幅画是残次品。”工作人员的声音不高,由于这边看画的人很少,温绵听得很清楚。

“残次品?”她转过脸看向说话的那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微笑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倒是没有对这幅“残次品”的任何不满,反倒是有种欣赏的眼光。

温绵说不出来这种眼光里的感觉,像是老师在看学生,又像是分开许久的情人对视,也像母亲在看孩子。

总之,很复杂。

她被那个工作人员感染,重新望向那一幅“残次品”。

“嗯……其实与其说它是残次品,倒不如说它是未完成品。”温绵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加上漂亮端庄的形象,吸引来了少数几个旁听者。

“怎么说?”工作人员引导她的表达。

温绵沉默了片刻,然后娓娓道来:“整幅画只有两种颜色,黄和蓝,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黄和蓝,然后,色彩的饱和度很高,却又少了点什么,蓝色忧郁,充满怀疑,而黄色奔放,对一切未知充满向往,我觉得这是一幅待填补的空白。”

工作人员扶了一下厚重的镜片,嘴角若有似无地噙着笑意。

此时,温绵身后有多了一些人,他们看起来的确像是来自各行各业,有着不一样的标签。

但是,他们似乎都对这幅画感兴趣,并且,也很想听听温绵是如何从自己的角度理解这幅画。

“这个可以用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温绵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这幅画,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凹凸的画面,“我们或学习或工作或生活,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心事和烦恼,会产生两个自我,一个怀疑自己并怀疑外界的一切,另一个会寻求解决办法并不断超越自我。”

温绵又讲了一会儿,直到她不再讲了,突然有人缓缓地拍起手来。

她转头,那个工作人员眯着眼对她笑,手上鼓掌的声音稍大了一些。

随后,是更多的掌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一些赞同的声音。

“谢谢你。”工作人员说。

“啊?谢我什么。”温绵好久不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么多话了,一时有些羞赧地别过脸。

“谢谢你为这幅画作注解,我觉得它能遇见,哪怕一位能读懂它的人,它就算完整了,”工作人员取下眼镜,眼角爬满了鱼尾纹,还有点点老人斑,“准确来说,应该是它被完成了。”

温绵觉得自己被抬举了,毕竟她只是简单地讲述了她的个人观点,不敢说这是对大师之作的注解。

只有创作者才能注解自己的作品,她一直这样认为。

画展的规模不算大,欣赏画作的人却很多。

主办方贴心地准备了饮料和点心。

温绵终于在这时欣赏完全部的二十一幅画作。

她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只喝了半杯橙汁。

她看向落地玻璃窗外的夜色,脸上缠着疲惫。

“你好啊。”一道沙哑,能听得出来饱经风霜的声音从温绵对面传来。

她回正身子,便迎上刚刚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的目光,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慈爱的,仿佛装得下一整个世界的眼睛。

“你好。”

“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当然。”

工作人员在温绵对面缓缓坐下,举止间尽显接受过岁月洗礼的优雅与端庄。

由于刚刚两人一起欣赏过画作,某种意义上,温绵觉得她已经认识了这个人,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在等人吗?”工作人员先开了口。

温绵笑而不语,不过几秒后,她点点头。

虽然莫晴雨说了不来,但温绵还是选择等她的女皇帝,等她在满朝文武中抽身来接她回宫。

她并不确定能不能等到莫晴雨,更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等到,她觉得等来的极有可能还是老许,她垂下眼皮不想抱希望了。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吧。

莫晴雨说了不来,大概率就是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