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河,水波潺潺,在蓝天下,他的一张脸清清楚楚地映在水面上。
他仅仅瞥了一眼就将水面打碎。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衣衫褴褛,从内到外都是野夫的粗犷。
但是--
“什么东西?!”
他无意间冲着水面望,不曾想水面上居然还映出了什么。
一条蛇?
巨蛇?
身后“嘶嘶”的声音不断,他汗毛倒竖,“啊呀”地低吼了一声,声音差点堵在嗓子里,噎死他。
因为他目睹了这巨物的全貌。
它怎么可能会是一条蛇?
若不是它天赋异禀,自小贪吃,它怎么会如此硕大。
日光被它挡住,身后的树木产生了“吱吱嘎嘎”的声音,狂风纷至沓来。
它扭动肢体直接冲着他瞅,身上的花纹,他无暇细看。
这应该是它的红外线感应器在作祟。
“快-跑-啊!”
究竟是什么一种东西,突然间称霸了他熟悉的一块地盘。
他的家离这儿不远不近,若是他龟缩在家中,它会不会--
“拼了。”
撒开双腿狂跑的他,听到身后的声音,血液几乎要逆流而上了。
它速度这么快?
本以为它身体笨重行走梗塞,今日的它横冲直撞,盯紧自己,像和他针锋相对,是一个宿敌。
它的身体,十米有余,迅捷如飞。
他也不敢怠慢,直走直线,身体在他熟悉的岔路口微微一顿。
“另一条路。”
他还不愿意让它摧残自己的家产。
伴随压抑的“嘶嘶”声,离不弃握紧双拳,身上的什么花草汁液统统不管。
“该死!”
念叨口头禅,他不安地朝着自己全然陌生的一条路,一头扎入。
巨蛇愣了愣,吐出一根纤长的蛇信子,身体以独特的姿势继续追逐着,和他的方向,并无二致。
--
“采--到了!”
一声哨声,叶安歌卷起裤脚,心中感慨。
手上赫然是真正的绣球草。
蓝白色的花瓣,灵气充足的草叶。
明显比前几天不入流的杂草好得多。
她脸色微红,汗水打湿了她的红衣,让后背颜色更为深重。
“这是--”
她手搭凉棚远眺着自己归家的路,唇角抖出清亮的笑。
“父亲,这次,任务完成。”
“哧溜”
声音蓦然出现,明显多出兴奋的感觉。
她右手一轻,陡然抬头,只看见肉色的一根细带,居然横空掳掠了她努力半天的劳动成果!
它灵巧地在空气中翻动,一点一点缩小,晃来晃去,幅度逐渐减小。
“什么东西!”
当她瞥见身后一物的时候,叶安歌小嘴微张,已经为之发颤。
不会吧?
史前巨兽?
肉色细带不依不挠,卷着这一把来之不易的绣球草。
它柔韧性极好,在空气中徐徐升高。
绣球草像是它的盘中餐,但它分明是自己的。
叶安歌被这东西唬住,顿时四肢发软。
她一心想夺回这东西,不顾它的样子。
但是她越看越心慌啊。
“哒哒哒。”
“帮我!”
声音从她的耳畔一闪而过,她像是分析了它出自谁,虽然自己不想连累别人,奈何一句诉求已经冲出唇齿。
循序渐进的细带甩动,离那张巨口,只不过一步之遥。
绣球草身上的香气,是蓝花发出的,难道……
“不是针对--我?”
巨蛇享受般停止了前进,收缩自己的蛇信子。
而它的身旁,一直以来连续奔逃的存在,顷刻间望着一个方向。
离不弃刹住脚步,疑惑地辨别空气中的声音。
是一个女声,激荡在他内心中。
她说的不是其他,赫然是--帮我。
“谁?”
那个声音,让离不弃倦怠的身体,再度一振。
紧张之余,他什么都没有考虑,急忙向后看。
眼前是那只巨蛇,险些吓死他的存在。
它看起来凶神恶煞,张开自己吞天的一张嘴,蛇信子上点缀了草色,他蹙眉想看清楚这是什么,但是,它几乎要被随之带入巨蛇的口中了。
帮她,她的意思,离不弃已经明白了。
“好。”
他暗暗道了一声,在此刻,早已“刷”地一声,将自己腰间一抽。
一把没有剑鞘的剑,腾飞而起。
他没有干什么,粗野而轻快地将剑直接扔出去,身体仍旧后仰着。
他是想这样做的,将自己的剑抛掷--天知道那巨蛇脾性好不好,那么高的身体。
扔出剑后,他轻揉自己的腰部,一时间一筹莫展,直接朝着声源望去。
红衣如火在他的眼前点缀。
奈何自己帮不上忙,离不弃匍匐身体,想靠近少女,出谋划策。
巨蛇实在难敌,他一辈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恐怖东西。
却见少女盘膝而坐,她的手上,隐约有天地之气盘旋。
她缓缓吐息,像是在控制她的剑。
“唰!”
这一把剑颇为给力,但它的杀伤力也应可以制服巨蛇。
离不弃觉得眼前一片白亮,他心中一颤,急忙捂住眼睛,愣在原地。
一缕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让离不弃抖了抖。
紧接着,地面被一个东西砸中,顿挫产生。
少女一动不动。
他听着他的心跳,缓缓抬起眼皮,窥视眼前--
一截蛇信子赫然在目!
它被快剑斩落,刚刚落在地上,实实在在砸出一个浅坑,让他最先发现。
少女的修为不俗,她现在满面认真神色,让离不弃也不忍心去打扰。
醉人的香气冒出,他眨眨眼睛,只发现这湿漉漉的蛇信子,还有眼前开得正旺的蓝白花簇。
无边的声音威慑,几乎将他吞噬。
他隐约已经听不见声音,但他也不明所以,内心混沌得黑白颠倒,眼皮重达千吨,心率严重失常,他还怎么去查探自己和少女……
而就在此刻,一声叹息贯穿他已混沌不清的视线,离不弃心中一阵颤动。
对啊,她已经不在了。
她怀念的,是自己与她的邂逅啊。
那往事,让离不弃的心弦再度波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