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可能,这两笔也是她的意志操控?
可能,她比离不弃厉害了不止百倍。
现在,天空之上层层落下的巨画,已经尽数和水面相接,产生更为瑰丽的效果。
巨画一层层贴到水面上,紧接着,化作一道道光环,就径直被离不弃和楼昱那两根线吸引进去。
它们的身体,一张张依次逐渐变小,然后消失。
直到最后,它们还是匀速地传递着。
偶尔,这里的空气会振动一下,或许是因为坚持不住,还是女子已经到达极限?
但是,这不是生死簿,也不是阴曹地府,她的修改,必然会引动什么天地异象的出现。
自然,是在离不弃那个世界内出现了。
“可能吧……”
悠然的声音出现,这水面上的画,也被焚毁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留下,连灰烬也没有半点看得出来。
修改命格已经有很大难度,况且那些藤蔓的处理,也是一大问题。
最后,女子朦朦胧胧的影子自河上出现,飘忽不定的气质,更上一层楼。
“终于好了。”
猛然,她的耳畔,隐隐出现了风铃的声音。
清脆“叮叮当当”的声音。
其中蕴含了隐晦的感情。
不过,现在,白雾比之前浓了一些,女子的身影,也羸弱了一些。
“去吧,去看之前那些事。”
似乎有声音在离不弃耳畔响起,不过转瞬即逝,非常清晰。
如梦似幻,离不弃眼前的世界于瞬息间彻底消失,晕眩感浮现。
他睁开眼,迷茫无措地望向周围。
却看见无数白雾升腾而出,缭绕眼前。
而周围的一切也变更了状态。
他似乎做了一个更长的梦,梦中浅灰色天空逐渐转为澄澈的冰蓝。
他闭上眼缓缓呼吸,突然发现眼前景致有点像一处地方。
是。。。是崇天城?
又不太像。。
令他惊讶的不只是眼前崇天城的美好蓝天,更重要的还要数地上的一尘不染。
没有战壕,没有尸骨,有的只是崇天城井井有条的街道,鸟雀啾啾鸣叫,掠过建筑物。
这就是他魂牵梦绕的崇天城,因为自己也是在这儿消失的,之后就和叶安歌阴阳相隔,再无相见的时候。
澄澈的蓝天之下,自己却没有身影,如一个纸人。
离不弃愣了一瞬。
天很明亮,不过还是早上。
晨光初起,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在不远处。
街道上还没有那么多人,只有几个挑着扁担的人迷瞪着双眼走过。
“她。。”
离不弃心中突然一阵颤抖,他的表情微微改变,差点没跑出去。
是她!
是叶安歌啊。。。
此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清澈明朗。
是她,原来她也来找自己过!
那么她现在还在么?
自己此去多年,她可能早已放弃了寻觅。
或许。
他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你们有见过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青年人吗?他带着佩剑,看上去精神奕奕,身上隐约有一股很玄妙气息的。”
少女一袭白色衣衫,看上去很是纠结样子,最终还是拦住了一个路人,按捺住心情问道。
“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我也刚来这儿。”
“谢谢。”
她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继续去问。
这。。。
离不弃有些微微的难受,他看着叶安歌的表情逐渐变得失落。
她看上去对这一带的路已很熟悉。
离不弃也不知自己究竟穿越到何时,他只是默默呆在原地。
一切都晚了,他只是个看客罢了。
“姑娘,你都问了一个月了,那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夫君?找不到了,别坚持了好吗。”
突然有个身穿褴褛衣衫、肩挑担子的手工人缓缓靠近叶安歌,他一双眼中带着浅浅的怜惜。
而此刻,离不弃眼前一花,自己居然投身于叶安歌的记忆中,而梦也愈发深了。
“这难道是开白边蓝花的绣球草?林夕!话说我之前不是介绍过绣球草嘛,你……”
“我看着挺像,就直接拔了。”
“拔?拔了?这东西是杂草!”
“嗯。嘶……”
场面顿时陷入冰封中。
叶安歌无话可说,望着眼前父亲威严的一张脸。
他的胡须轻轻颤着,看起来已然五六十岁,头发呈现出白与黑的过渡,修得整整齐齐,梳得油光水滑,垂到耳侧。
蓄着胡须,因为他的怒火一翘一翘。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点点朝着她的手指移,最后缓缓停下。
“明天!我说的是明天!算了算了,期限三天,你给我把真正的绣球草采来,否则,我就要罚你……”
“好,好。”
此刻的叶安歌不顾自己手上伤口,她随口答道,心中早有打算。
“诶,停下!”
她想退回到自己的房间,被父亲一句唬得又是一颤。
“什么……”
“别忘了处理一下,房间里有药。”
“嗯……”
她打个哈欠,像是置若罔闻。
直到她走出孟不欠的视线,穿过一道抄手走廊,紧接着收敛脚步,压低呼吸,就走入了自己的厢房。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刚刚他看到自己喊痛,也该明白,她被划破了手。
“对不起。”
在这里看,夜凉如水。
涂了药水,一袭红衣的她,黯然闭上眼睛。
想着那个憨憨的少年。
“窸窸窣窣--”
细碎的声音出现,略略迟缓。
鲤鱼打挺坐起来,她的神色警戒。
下意识地想祭出自己的小铃铛,她望了眼一侧的玫红色细带,心中叫嚣着不可能。
就像是在刮动砂纸,非常让叶安歌心烦。
这是何方神圣,脚步的声音显着,她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连额角飘下来的一缕碎发,也不曾碰触。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没入夜晚的丛林。
“呼。”
方才松了口气,感觉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野草倒刺扎入了手指,此伤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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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开开荤,打只山鸡吃?”
黑溜溜的双眼,和平平无奇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看得过去,但也是一个会被人海淹没的人。
下颌微尖,显得瘦削,肤色因为病态略显苍白,一米七五的个子,不算高,看不出来,他可以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在草庐内度过无数寒暑轮回。
“哗啦”水声响过,离不弃拍拍手就起身欲走。
栅栏的自生能力是很强的,折断的草从土中继续冒出了尖儿,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