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孤仙禾也望了过来,“社会本来也是所学校。”
胡年垂着脑袋,“我最近看到高中的语文课本里面有一首词,里面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没有很真实的体会,但是现在,我好像能懂得那种说不出口的痛苦了。”
“苏轼那首词是写给亡妻的。”沈习燃说,“不过,你能有自己的领悟,也很厉害。年年最近都在看高中的课本了吗?”
“嗯……语文看了一些,但没看多少。”
沈习燃勾住他的脖子,“理科方面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
“十年生死两茫茫……”沈芸听到少年念出的诗词,“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沈芸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鬓如霜……”
在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时,她终于崩溃得捂住嘴,躬起了腰背。
孤仙禾抱着她,什么也没说。
胡年看着这个陌生女子痛苦不堪的模样,不知怎的,嘴唇轻颤,念出了后面的诗句。
……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时间流逝着,压抑的呜咽没有停歇,少年带着哭意的念诗声,伴随着那令人心静的诵经声,在夜空中浮荡。
“习燃哥,人活着,是不是就无法避免难过。”
“是,所以不用去避开。痛苦来了,就去感受它,总能熬得过去。”
“那如果熬不过去呢?”
“熬不过去的……”沈习燃顿了顿,“都有各自的选择。”
***
杨淮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按亮手机屏幕一看,这都凌晨四点了,她还睡什么睡,不如起来多背几串实验数据。
她翻身下床,掏出包里的平板准备学习,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她准备去楼下找点水来喝。
客厅居然还有一盏落地灯亮着,她看见长笙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看起来气质那么文雅的一个人,睡觉时居然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被子遮住了半张脸。
很缺乏安全感啊。
杨淮书放轻了脚步,朝沙发边上挪过去。
她的手刚碰到被子角,还没怎么动弹,沙发上的男子倏然睁开双眼,双目对视了一会儿,长笙慢慢恢复了清明。
“是你啊。”他的声音低低的。
“我看你被子有大半都掉地上了,准备帮你捡起来。”
“谢谢。”长笙揉揉眼睛,“几点了,你怎么下来了?”
“我渴。”
“我去给你倒水。”
“诶诶不用。”杨淮书按住他肩膀,“我自己去就好了,你接着睡吧。”
长笙笑了笑,“这会儿睡不着。”
“抱歉,把你吵醒了。”
“小事,不要道歉。你不会失眠了吧?”
“啊?你怎么猜到了,我的脸色很明显吗?”
“有一点。”长笙递给她一个靠垫,“坐会儿,我去给你煮安神茶。”
“谢谢你啊,总是这么麻烦你。”
“都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
茶几上摆了本英文原著,杨淮书的英语一般,勉强认出了书名《Tender is the Night》,她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发现中文译名叫《夜色温柔》,作者还是菲茨杰拉德,这位大神她知道,写《了不起的盖茨比》那位,她爸很喜欢《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书,家里各种精装本装了一排书架。
“你也看这本?”长笙端着茶走过来时,看到女孩正一边用手机查单词,一边看书籍。
杨淮书见他过来,大大方方地把手机界面展示给他,“我也想看,奈何词汇量有限。”
“睡前看英文书很助眠的。”长笙在她身旁坐下,“这本我是先看过中文版,再来看英文的。”
“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是一个……挺落魄的故事。”
“那算了,我喜欢打鸡血的那种故事。”
“那下次我看到你喜欢的故事,给你讲。”
“好啊。”
“先把这个喝了。”
杨淮书捧着茶杯嗅了嗅,抿了小口,“不苦诶。”
长笙哑然失笑,“又不是中药。”
“有点酸酸的,还蛮好喝。”
“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这个喝了对睡眠有帮助。”
杨淮书倒也不客气,“好啊,我最近就是睡不好。”
“我这还有按摩椅,你要不要去按摩一会儿,放松一下身体,可能会睡得更好些。”
杨淮书爽朗一笑,“我就知道来你这里准没错。”
“以后常来就是。”
“那你以后也去我的家乡嘛,我带你玩遍观山市!”
“行。”
“跟你聊会儿天,心情还真是不错。”
“刚才心情不好?”
“就是很闷,堵得慌,有些不好的预感。”
“别这样想。”长笙说,“要多给自己一些正向的暗示,比如,一觉醒来,就会有好事发生。”
“听你的,明天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