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倾枝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会儿又能出声了，还用的是她本来的声音，“啊？你知道我是谁？”

“附在我师傅的身体与魂魄上的，不就是你？”

“先不说这些了，兰叶池，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呗。”兰倾枝说。

“小伤。”

“小伤也会疼啊。”

“不疼。”

“我会心疼。”兰倾枝想了想，觉得这会儿他俩根本不认识，不该如此轻.浮，便补了句，“我的意思是，你师傅会心疼。”

于是，兰叶池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你一女子，不可如此言语。”

“哦，知道了，那我是男子就可以了？”

“更不可以。”兰叶池说，“男女之间当发乎情止乎礼。”

想不到兰叶池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兰倾枝心想，自己赚到了。

“兰叶池，记好你这句话哦。”

“你到底是何人？”

“我啊？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是谁，反正我不是坏人。”

“你是来助我的？”

兰倾枝发现自己又出不了声了，每次到了想要提醒对方的时候，她就无法出声，看来，不能改变历史，是意识共鸣的前提。

兰叶池久久没听见回答，有些落寞地看向滴血的手指。

“我护得了什么呢？”

兰倾枝的心骤然疼了一下。

***

因为澜妃的事，兰叶池不得不对李穆宴上了心，他毕竟是皇帝，若是他的性格走向偏执和残虐，在没有皇子能够继位的前提下，稍不注意将会酿成大祸。

可李穆宴虽给了他在宫中自由行走的权利，却并没给他可以任意打听自己的权利，更何况，这偌大皇城中，谁敢私下议论天子啊？所以他若是想接近李穆宴，就必须要和李穆宴重修旧好。

但他不愿意。

他肯救李穆宴，一来，救人本就是他的习惯，二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会儿天下不能大乱。所以他救了他并不代表着他心中的恨意消减了半分。

他依然恨透了李穆宴。

只是这种私仇无法横亘在苍生之前。

兰叶池不知道李穆宴具体要做些什么，朝堂一切如常，他的阴鸷好像并不会在他处理政事的时候体现出来。

直到有一日，他听说皇后诞下一死胎，李穆宴被那死胎刺激得在皇后寝宫发了疯，拿花瓶砸死了皇后。

他赶到时，亲眼看见李穆宴赤红着双眼，把死婴以及皇后的尸.体抛进了殿门外的荷花池里。池水被染红了。

兰叶池的胃里开始翻腾，却什么也呕不出来。他趁着李穆宴愤怒离殿后，把死婴和皇后的尸.体捞了上来，皇后宫里的人不敢插手，他便自己找来了棺材，把他们葬到了皇陵外面的一处小山坡上。

回去后，他看见李穆宴站在皇城最高的楼阁之上，衣冠楚楚，斯文依旧，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不见活人之气。

皇袍披于身，他便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行.尸.走.肉。

“叶池，你说，我的功德是否能抵过罪孽？”

兰叶池立于他身后，沉沉开口，“不能。”

李穆宴嗤笑一声，“普天之下，只有你不愿哄我。”

“臣不愿欺君。”

“今日，此处，无君臣。”李穆宴转过身来，“只有故人。”

兰叶池静静地看着他。

“叶池，我只是太冲动了，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控制不住自己……我好像，被什么妖邪附身了一般。叶池，你能不能帮一下我？和番邦的仗还没停，若是我现在出事，天下定会大乱的。”

兰叶池压下心中的窒闷之感，声音沙哑而沧桑，“要我做什么？”

“叶池，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听说过探血之术吗？”

探血之术是很基础的术法，兰叶池自然是修过。

李穆宴从旁边取来一个空碗，用袖中小刀划破掌心，让血滴了小半碗。

“叶池，你帮我探查探查，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这术法没有什么可以作怪的地方，兰叶池伸出两指，探进碗中。

鲜血裹上他的手指，兰叶池闭眸感知，没有不妥之处，也没有妖邪之气。他睁眼，擦去指上的血，“陛下，你无需担心。”

“有你这话，那就好。”李穆宴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被兰叶池避开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李穆宴开口，他就离开了。

兰倾枝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李穆宴不安好心，但探血之术确实稀松平常，也没办法在这上面做手脚吧？

然而一个月后发生的大事，却跌破了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