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把这事应了下来,然后再开口询问能否带上宫里的小荷仙。
“那个叫什么,兰倾枝是吧?”天君想了想,“她灵力不够,恐无法助你。”
“我知道,只是她算是我的后生,有这样斩除精怪的机会,该带她多去历练才行。”
“也好,你独来独往惯了,就让她随你一道去吧,路上也能解解闷。”
“谢过天君。”
“对了。”天君从旁边的玉台上拿过一把剑,“此番除妖,便用我赠你这把芳何剑吧。”
兰叶池拱手施礼,“天君,叶池剑术不精。”
“是不精还是不想用?”
“天君……”
“收下。”
兰叶池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便上前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芳何剑。
“也不是什么厉害妖魔,用此剑足以,至于鹤熹琴。”天君望着台阶下方的俊朗仙官,“就留着我这吧,正好,天妃寿辰快到了,她想用鹤熹琴在宴会上奏曲助兴,叶池,你准吗?”
兰叶池笑了笑,“天君想用便用就是了,哪有我准不准的道理。”
“那就好。”
下凡那日,兰倾枝方察觉一丝古怪。
“鹤熹呢?”她注意到兰叶池的左手多了一把剑。
“借与天君了。”
“好可惜,本来还以为它能和我们一起去的。”
“倾枝,下去后,我会给你施隐身术,待我除完妖,再带你去游玩,可好?”
兰倾枝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于是爽快应道:“都听兰叶仙官的。”
“记得下去后该叫我什么?”
兰倾枝脸一红,“哥、哥哥。”
兰叶池很是受用,忍住想揉她头发的冲动,“乖。”
落到月白山后,兰倾枝便隐了身,只有兰叶池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倾枝,跟紧我。”
“好。”
人间正是黑夜,精怪无声无息地在山林间出没。然而兰叶池早已身经百战,不多时,便斩杀了数百精怪,芳何剑上发黑的血不停滴落。
兰倾枝就在离兰叶池不远的草丛里蹲着,借着月色和剑光,她看到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兰叶池,脸上是她平日没有见过的冷漠。
虽然兰叶池从不练剑,但他剑术却出奇得好,怪不得九云台的人喜爱他却又敬畏他。
不过一个时辰,山里的精怪就被清理了个彻底。兰叶池身上沾了许多脏血,他不让兰倾枝靠近,自己先去了一个湖边,准备清洗一番。
然而夜太黑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湖水的颜色是红色的。湖水沾上身,兰叶池察觉不妙,急忙催动灵力,却不想这湖水的速度极快,顺着他脖颈处仅有的一道伤口就钻了进去。
蚀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兰叶池呕出一滩血来。兰倾枝赶来时,他已经毒侵五脏,灵力都要散尽了。
“仙官!”兰倾枝慌忙抱住他的上身,查探气息,“我我我、我该怎么办。”
她想要给兰叶池输送灵力,但被及时制止了,“不要。”
“我马上送你回九云台。”
“我动不了。”兰叶池说话都异常费劲,“这毒……太厉害。”
兰叶池心里明白,这毒分明是冲着他的性命来的,既然如此……给它便是了。他抬起手腕,握住身侧的剑,轻轻挪到兰倾枝面前。
“倾枝……”他唤道。
“仙官,我能做什么。”
“刺。”
兰倾枝碰到了他湿黏的手指,“刺、刺什么……”
“心脏。”
“什么?!”
“快。”
“我不能……”
兰叶池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扯下来,他的呼吸喷洒到兰倾枝的耳边,“我不会死,放心。”说完,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兰倾枝来不及细想,她只能听话。
芳何剑刺进心脏那刻,在体内流窜的毒忽的停了下来,兰叶池已经痛到麻木了,只有女孩啜泣的声音能让他保持一丝清明。
“别哭。”
“你、你肯定很痛。”
“不痛。”兰叶池想哄她,但实在没有力气,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冷。
兰倾枝把他搂得更紧,“对不起,我、我太弱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倾枝,我不会死。”
“但你的身体……”
怀里的躯体在消散。
“回去,找鹤熹。”兰叶池的声音散在风中,“勿让天君察觉。”
对于神仙来说,肉.体并不算重要,只要神魄还在,那就可以复活。但兰倾枝很肯定,兰叶池这具身体的神魄已经不在了。既然兰叶池让她去找鹤熹,就说明……
她擦干眼泪,马不停蹄地朝九云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