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及大伯母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许拙看眼许行,吐了吐舌头,什么话也没说地贴上了邢刻,跟他一起走。
孙芳丽和许清朗在背后“哎”了一声。
大伯母则皱着眉道:“不是,出出这孩子怎么回事,还哥哥呢,一点哥哥样都没有,外人都欺负弟弟了他什么态度啊……”
大伯:“你少说两句,小孩子撞一下怎么了,刚刚阿行不也撞了出出?”
大伯母不悦:“那到底是阿行是你儿子,还是出出是你儿子?大过节的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这人的心根本就是歪着长的!”
大伯:“我……”
身后的争论声渐渐远去,反倒是前边高高兴兴穿了一套年节装的小胡老师变得近了起来。
许拙根本没听伯父伯母之间的交谈,只贴着邢刻道:“阿刻,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哇,真是吓死我了!”
“死”字是许拙最近从李东那学来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口癖比流行病还容易传染。
邢刻说:“没有突然。”
他一直就在许家背后走着。
风太大了,许拙没听清:“啊?”
邢刻说:“没事,那也是你朋友?”
许拙摇头:“是我堂弟哇。”
邢刻蹙眉:“以后别总让他推你。”
许拙想说,也不是他让的呀。但看看邢刻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是收回了,瘪瘪嘴道:“知道咯。”
邢刻似乎是不太满意他这样散漫的态度,停下脚步说:“我是认真说的,别总让人欺负你,这种事会……”
会上瘾。任何关系如果有一方总处于劣势方,就会形成惯性。
但后面的话邢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不想说了,只转口道:“反正,下次他推你,你要推回去,打你也要打回去,打不过的话跟我说,我帮你。”
许拙眨着眼睛看邢刻,他这个年纪还没有许拙高呢,可是说这段话时,眼底却有一股惊人的戾气,仿佛已经积蓄多时。
许拙当然知道不可以一直让人欺负,也明白邢刻的话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正确的。但却并不是唯一解。
有些事走到极端,也许真的就只剩下以暴制暴一条路可以走,但这在现实中一旦发生了,其实是无奈大于一切的事情。
而更无奈的是,脑海里因此只剩下这一种解决方式。它会让人变得局限,进而摧毁掉人生。
这是许拙潜意识里的想法,他暂时还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内心只知道他不是特别赞成邢刻的说法,也不愿意戾气在他眼底这样一直堆积下去。
于是许拙伸手摸了摸邢刻的大耳罩:“阿刻,这个是不是很暖和哇?”
邢刻一愣,眉头皱起来:“还行。”
“你爸爸的吗?”许拙道。这耳罩太大了,一看就不是幼童款。
邢刻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片刻后,敛下眼睫:“不是,是妈妈的。”
许拙:“喔。”
邢刻张了张嘴:“你是不是觉得我管太多?”
“没有哇。”许拙摇头:“我只是在想,大小胡老师也很心疼阿刻,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打阿刻的爸爸妈妈啊?”
邢刻一愣。
许拙说:“阿刻,你希望大小胡老师帮你打爸爸妈妈吗?”
邢刻立刻道:“当然不。”
“为什么呀?”许拙发出了十分好奇的声音,抬起小脑袋道:“我脑子笨,想不明白,但我觉得,大小胡老师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许拙一边说,一边甜滋滋地笑了起来,像说小秘密一样对邢刻道:“我最喜欢大小胡老师啦!阿刻,你喜不喜欢?”
两个小人这会儿已经走近小胡老师了。
元旦晚会的流程是,孩子们先回班上,家长们在大厅就坐,等孩子们按顺序表演完以后,才会从舞台上下来,去到他们身边。
所以小胡老师远远瞧见走过来的两个小孩,立刻朝他们热情地张开了双手:“出出,阿刻,小宝贝们在说什么呀?”
许拙立刻咧着嘴没心没肺地跑了上去,转眼就将秘密公之于众:“说喜欢小胡老师!”
反倒是邢刻慢吞吞地走在后边,好像在思索什么。
好半天,才低声应了句:“……嗯。”
小胡老师上报了大班寝室的空调问题,窗户缝是彻底找不着了,但老年机也越来越不热了可不能惯着。
幼儿园反应速度算快,打算直接在孩子们放假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
于是大班同学到班上聊着天,互换贺卡的时候,空调师傅就在背后默默地修着空调机器。
偶尔会看孩子们一眼。
许拙虽然是这个班级的新生,却因为大咧又温暖的性格,收到了最多的贺卡。尤其是女生的,都快在他的小桌子上堆成山了。
因为从大班开始,就是小胡老师负责女生穿衣,大胡老师负责男生,所以阳明幼儿园的孩子还是很懂得性别差异的。
如此一来,许拙收到女生贺卡这件事就非常引小男生们的妒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