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心动,但无法行动。
Reid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而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人正紧临着他而坐。
他现在正捧着一本平时三十秒翻一张的深奥书籍,可现在三分钟过去了,依旧还是先前的那一页。
Reid犯难了,Morgan昨天还特意和他说过,表白这种事要男方主动才行,可他就是开不了口。
他可以花一周去学会一门语言,可以在一个小时内看完一本500页的日记,但即使花一年的时间,他也不一定能学会怎么表白。
“我们免费提供水和饮料,请问需要什么?”
“请给我一杯咖……”
“两杯果汁,谢谢。”
“亲爱的Dr.Reid,你是在度假,而不是正在连夜押审我这个‘逃犯’。”
Reid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第一次,他从心底深深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无能。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心率比平时快了30次/每分,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患了流行性感冒,不过综合现在的状况,他知道自己一定正处于精神亢奋活动力增加身心能量损耗较快的学名植物性神经系统功能失调俗名叫做紧张焦虑的情绪中。
当面前这位眼眸噙着笑意的女孩问他‘为什么要约我’时,他多么希望下一秒自己能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这种电视剧中用烂了的话。
可到了嘴边,却换成了‘因为抽到了FBI假期活动的一等奖’这种自己都想揍自己几拳再踹上一脚的欠扁答案。
“实话实说吧Reid,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他紧张地追问。
如果对面那位黑长直发的女孩能替他说出他想说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Yes’。
可事与愿违,飞机的一小阵颠簸让女孩把话咽了回去,也让他失落了一把。
盯着空无一物的舱内天花板,明明一整天没沾咖啡的Reid此时却一点点睡意都没有。他还在回忆那个没有王子和公主的‘睡前童话’,那个红袍子巫师,那个担惊受怕的普通少女。
他微微扭过头,发现一旁的少女气息匀长,眉头微微皱起,眼皮下方的眼球有规律地在转动,仿佛在做着令人不安的噩梦。
他知道不应该对她用侧写,可他在好几个月前就察觉到了,这个女孩似乎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一个他自己也无法用常识去解释的秘密。
她明明有害怕过,可依旧只字不提。她不想让他担心,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担心,越是想去关心。
如果有一天,面前的这个女孩能靠在一个人的肩上,不再编一个半虚半真的童话,而是把那个令她恐惧不安的真实全部倾诉给那个人听,那该有多好。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成为那个人,那该有多好。
短短几分钟内,Reid的脑海里似乎飘出了很多他曾经都不会去想的事情。又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
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椅背上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提示还有四个小时到达目的地。他把闪着蓝色光芒的显示屏关上,轻声对着左手边的女孩说了句“Good night”后,重新躺了下来。
这个假期才刚开始,他应该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把想说的全说出来的。
***
他是被头顶明晃晃照进眼缝里的光线亮醒的,紧接着便听到了不耐烦的催促声:
“全部醒来,这是劫机。重复一遍,我们没在开玩笑,这是劫机!把你们的手全部举起来”
睡意一瞬间全无了,在911之后,安检比想象中的要严格的多,即使是外套和鞋子都要脱下来过透视检查,劫机这种情况理应被杜绝了。
Reid的第一反应便是查看自己的左手边,仿佛被一盆凉水全身上下浇了个遍,Nicole不在?!
他焦急地四处搜寻那张熟悉的脸,可是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张写着恐惧的面庞。他有一瞬觉得自己那万能的大脑慌乱到无法聚焦在一件事上。
不过这里是距地一万米的高空,如果不在自己的座位,那么只有可能在……厕所?
视线投向后面的两个厕所,其中一个‘有人’的标示灯是亮着的。他既希望Nicole就在里面,又不希望她在里面。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出来会很危险。
视线里能看到的,一共是两个人,各拿着一把改装过的□□。如果每个机舱至少两人控制,再加上机长室,算下来至少有七个人。
难得的假期,也要不太平了?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她在哪。
***以下回Nicole视角***
我舔了舔嘴角,平视着将头扭向后面,将眼珠翻到最右边,借着余光,我看见了一个胡茬一把的男人。
“喂,你们怎么检查的,这里还有一只漏网的!”他拽着我的衣服把我压在机舱壁上,一把黑色的轻便□□抵在了我的胸口。
喂!安检的各位,你们是怎么检查的,抢这种东西究竟是怎么带上飞机的?
在我的价值观中,最值得令人钦佩的罪犯是自杀式恐怖主义者,仅次的便是劫机犯。前者是勇气可嘉,后者是实力可嘉。
看在我如此钦佩你们的份上,放了我这位进个厕所也倒霉的霉运少女吧。
“放开她!”
我牙关一紧,将脖子微微扭转,视野里果然是那个熟悉的人。亲爱的Reid,连把水果刀都没有的你,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抢从我胸口挪开,对准了赤手空拳的Reid,“坐下,不然我不介意放点血。”
‘坐下。’对上Reid深褐色的眸子,我小幅度的左右晃了几下脑袋,摆了个口型。不然再这样没事也会有事的。
Reid拧紧了眉头,与我对视了一会——我觉得我的眼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肃过——斟酌了一下,这才坐了下来。
长着胡茬的大个打量了我一会,用枪指着稍远处的一位空姐:“你,拿些纸和笔来,别耍花招。”
一沓纸加一把笔,全部被塞进了我手里。
“一人发一张,让他们写遗言吧。”他紧接着看向走廊两侧的另两个同伙,“看好她,有什么奇怪举动直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