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面上一喜,坐直了身子,连声应好。
容悦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视线扫过周方琦铁青的神色,她轻轻翘了下唇角,似悦色一闪而过。
很快,罗玉畟就和周方琦一同离开,容悦坐在那里,朝周氏道:
“如今畔昀提了身份,也该换个住所了,身边最好再配上两个伺候的人,她年龄小,未必能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
周氏眼底闪过满意,笑着拍着她的手:“你最是贤惠,此事就照你说的去做。”
容悦轻轻勾唇笑了下,推辞:“娘亲赞誉了,这都是儿媳该做的。”
待将畔昀的一切事宜商议好,容悦才出了主院,两人还未走到花园,忽地听到假山处传来拉扯声:
“……方琦,你这是做什么!”
“做……表哥身边贤妻美妾环绕,不久后更是膝下有子,何必管我?”
容悦听出这是罗玉畟二人的声音,尤其周方琦最后几乎是带了哭腔和怒意,她脸色微变,不敢再朝前去,拉着玖思退了两步,花丛将二人身影遮掩住。
而在假山后面,罗玉畟强硬拉着周方琦,眼底是止不住地焦急:“我不是同你解释过了吗?那次不过是个意外!”
周方琦挥开他的手,通红着眼,嗤笑了一声:“意外?那表哥同我解释一番,为何那晚会出现在印雅苑,更是喝醉了酒,你那晚当真没有起一分心思?”
他觉得好笑,只是个意外,只是他醉了酒,可他为何会醉了?为何会出现在印雅苑?
什么意外?那日他本就不该出现在印雅苑!
“表哥,你说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要娶妻遮掩,我又何曾为难过你?”
“可是如今,不仅要娶妻,更是要纳妾!那日后呢?可是贤妻美妾,子孙环绕?表哥可曾想过我?”
罗玉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上前将周方琦拥在怀里,周方琦退了一步,可身后是假山,退无可退:“方琦,你相信我,行吗?纳妾不过权宜之计,我对她并无半分心思!”
周方琦有些颓废地靠在假山上,心底苦涩蔓延上喉间:
“权宜之计……表哥,你要骗我到何时?”
他推开罗玉畟,手掌按在假山上,锋利的边角割伤他的手心,血渍顺着指缝流下,他仿佛并无感觉,却是只看着罗玉畟,微笑着说道:
“既然都是权宜之计,那我问你,这个孩子会不会生下来?”
罗玉畟看着他指缝间的血迹染在假山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神色变了几番,终是不忍心骗他:
“父亲他盼着子嗣已经多年,岂是我说不会生下,就不会生下?”
周方琦笑了两声,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凉,转身便离开,罗玉畟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回周府。”他平静地看着罗玉畟:“表哥,你要知道,不是只有罗府需要子嗣。”
罗玉畟脸色突变,将人用力拉回来,抵在假山上,声音渐变阴沉:“你再说一遍?”
假山并不平整,刺得周方琦背后生疼,他眉头紧皱,脸色泛白,罗玉畟连忙将他拉起,连声焦急询问:“碰到哪里了,可疼?”
周方琦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焦急不已的声音,字字担忧,他忽地眼眶通红,一字一句:
“表哥,我不想你娶妻纳妾。”
罗玉畟所有的动作僵在原处,他去握周方琦的手,却是染上了他手上的血迹,心下一阵阵的疼,他说:
“好好好,兄长都依你,不纳了不纳了。”
周方琦闭了闭眼睛,他知道两人之间的问题所在,那个孩子必是他的心结,见一次,便想起一次,他曾背叛过他!
他沉默久了,罗玉畟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想,他抱着他半晌,吻了吻他的额头,他说:
“你放心,那个孩子我会处理好的,不会再让你失望,方琦,再信兄长一次?”
草丛后,容悦心惊地听着二人的对话,越发清晰地感受到罗玉畟的狠心。
毕竟当初她下药十分隐晦,畔昀腹中胎儿是假一事,只有她一人知晓。
在旁人眼中,畔昀腹中的孩儿可是罗玉畟的亲生骨肉,他竟也能狠得下心来?
容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她扭头就看见玖思一脸惨白的神色,她定了定心神,要拉着玖思从小道离开。
就在这时,一旁忽然传来下人的请安声,容悦脸色一变,假山后的声音瞬间消失。
她转身就想离开,背后幽幽响起一道声音,让容悦的脚步直接钉在了原处,额间溢出涔涔冷汗:
“表嫂,你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