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上写的还真不是这些。
阮芷曦闭了闭眼,把信推了过去。
“你们自己看吧。”
听霜听雨对视一眼,将那封信拿了过去,扫过之后脸色亦是一变。
“馨儿她爹是个酒鬼,两个哥哥也都好吃懒做,全家上下都靠她和她娘两个养着,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挥霍?”
信上说馨儿家里如今各个身着绫罗绸缎,出门皆乘马车,两个月前还翻修扩建了宅院,两个二十出头还打着光棍没人愿意嫁的哥哥成了十里八乡的香饽饽,许多人家争着想将女儿嫁给他们,他们还反倒嫌这嫌那挑剔起来了。
可当初阮家将馨儿塞给阮氏做陪嫁丫鬟之后,镇国公府就派人查过她的家底了。
她的身世倒是干净,只是家里穷得很,说句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她娘常年给人做缝补浆洗类的活计,挣的钱还不够她爹打一壶酒的。
若是没有馨儿,这一家只怕早就饿死了。
但顾家的月例在京城虽然不算低,却也不足以让一个丫鬟能凭着自己的月钱给家里带来这样的变化。
她家之所以能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听霜面色沉冷,对听雨道:“你仔细看看上面写的日子。”
听雨细细一看,才发现馨儿家是近一年才渐渐发生这些变化的,而这一年也是她一步步爬到阮芷汐身边成为大丫鬟的时候。
她立刻便明白了什么,拿着信纸的手直颤。
“这是……这是阮家给她的银子?她一直在帮阮家做事!”
少夫人一个内宅女子,平素又未曾与谁结仇,别人没必要买通她身边的丫鬟,更没必要这样长时间给银子。
只有阮家才会需要她盯着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定时汇报给他们。
阮芷曦心知这并非全是阮家的功劳,其中一部分肯定是宣平侯世子给的。
但跟赵坤有关的事不便让这些丫鬟知晓,她也就默认了听雨的话。
听霜眉头紧蹙,沉声问道:“少夫人现在有何打算?要不要去告诉国公爷?”
她生怕阮芷曦又像以往那样忍气吞声,把这件事随随便便揭过去了。
但阮芷曦这次既然让听雪去查了,就没打算轻易放过。
她装模作样地沉默了片刻,做出一副犹豫为难的样子,等急性子的听雨准备再开口劝她的时候才缓缓点头,起身道:“走吧,去国公府。”
两个丫鬟深深地松了口气,立刻给她更衣,让人套好马车准备启程。
谁知一行人还没出门,阮家却再次派了人来,如他们先前所料那般,以曹氏急病为由让她回去探望。
听霜面色一沉,在阮芷曦耳边小声道:“少夫人,您不用理会,待会咱们前脚去了国公府,她的病肯定后脚就好了。”
阮芷曦却摇了摇头,看了那阮家的下人一眼,道:“我这就跟你们回去。”
她本不想以阮氏的身份跟阮家人当面撕破脸,但他们自己要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听霜听雨面色一僵,心中不愿她去,却也无法阻拦,只能跟上。
…………………………
阮家的下人熟门熟路地将阮芷曦带往正院,半路就把听霜听雨两个丫鬟拦住了。
这是阮劭安每次准备训斥阮氏时的习惯,所有人都已经心照不宣。
阮氏虽是阮劭安的亲女儿,但从小是被镇国公夫妇养大的,备受他们夫妻二人的宠爱,阮劭安就算要训斥她,也不会让国公府的下人瞧见,免得他们到时候去告状。
就连他自己府上的下人,每每这时也都是遣退出去的,正房之中只有他跟曹氏二人。
这样国公府问起来,他们只说是把阮氏叫进去说了些体己话。
只要阮氏自己不多嘴,国公府也不好说什么。
只可惜,今日来的不是阮氏,是阮芷曦。
阮芷曦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声怒喝传来:“跪下!”
正欲屈膝施礼的她动作一顿,旋即不仅没跪,还站直了,膝弯仅有的一点弧度也消失。
从穿过来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今后可能少不了要下跪,毕竟时代背景在这摆着,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可这并不包括眼下这种情况。
阮劭安见她站着不动,越发恼怒。
“我让你跪下你听见没有!”
说着就抓起了手边竹板,作势要打,而曹氏则在旁挑着眉,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这里没有旁人,阮芷曦也懒得跟他们做戏,冷声道:“你打我一下试试?”
阮劭安与曹氏均是一怔,瞪圆了眼,不敢相信她竟然敢这么说话。
阮劭安回过神后更是怒火中烧,涨红了脸,手中竹板高高举起。
他轻易不会打阮芷汐,但也不是没打过,只要打在身上不显眼的地方,不让国公府的人看到就是了。
可今日这一板子还没落下去,就听阮芷曦道:“我待会要去国公府给伯母送药枕,出阮家大门之前我身上要是磕着碰着留下了一点痕迹,待会我就跟伯父伯母说,你们为了一个婢女打我。”
“你说他们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啊?”
阮劭安举起的竹板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一张脸却由涨红变得青紫,开了染坊似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