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的反应很快,馨儿被发卖的第二天就有人登门来找阮芷曦了。
来人是阮芷嫆身边的大丫鬟宝萱,她进门后四下扫了一眼,确定周氏等人不在这里后连样子都懒得装了,仰着下巴看着守在院中的听雨,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大姑奶奶呢?二夫人有事让她回去一趟,即刻动身。”
听雨一动不动,既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也没有去通禀阮芷曦的意思,直接回道:“少夫人身子不适在房中歇息,不知二夫人有什么要事要让她回去?若是不急的话就改日再说吧。”
“改日?那可不行!”宝萱道,“二夫人说今日就是今日,改不得!”
听雨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官老爷们有个头疼脑热的朝廷还给准假呢,怎么二夫人这里就说一不二,非得让我们少夫人强撑着病体赶去了?”
“我们少夫人若是起不来,难不成你们还要抬回去啊?”
宝萱一噎:“二夫人自然是有急事的!”
“什么急事?是宅子被烧了?还是府上遭贼了?说起来我们府上昨日可是遭了贼呢,还是家贼!得亏当场抓住了,不然还不知要不知不觉地被偷走多少东西!”
宝萱压根没想到阮芷曦会不去,事先也没想好什么说辞,被听雨一叠声堵的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梗着脖子道:“大姑奶奶前日给国公夫人贺寿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二夫人请她去一趟她就病的去不了了?”
“还不是被人气的嘛!”
听雨就等着她这句呢,立刻接道。
“有些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手脚不干净,少夫人都已经对她这么好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她竟然还偷盗府里的财物,把少夫人气的病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话里话外都在指桑骂槐,宝萱听的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听雨睇了她一眼:“总之少夫人今日是去不了了,你回去跟二夫人说一声吧,有什么事等我们少夫人身子大好了再说。”
这里是顾家,宝萱就算是奉阮劭安和曹氏之命而来,也不能把阮芷曦绑回去,只能冷哼了一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是要回去的!”
她声音不大,却也刚好能让听雨听见,把这话带给阮芷曦。
听雨面色一沉,还想再回几句,她却已经转身走了。
听雨只得愤愤地跺了跺脚,扭头回屋。
听霜一直陪阮芷曦待在房中,把她们刚才的对话听了个大概,等她进来后嗔道:“就让你去打发了她,你怎么那么多话?”
听雨撇嘴:“我就是气不过!”
他们一早就料到了阮劭安夫妇听说馨儿被卖一定会恼羞成怒,把阮芷曦叫回去教训一番。
可是没想到今日来的却不是那夫妻俩身边的任何一个下人,而是阮芷嫆身边的宝萱。
“二小姐自己禁足出不来,就派宝萱来代二老爷二夫人传话,这分明就是想看咱们的笑话!”
宝萱也就只是在阮芷嫆面前得脸而已,放在整个阮家其实根本排不上号。
这样一个人,却敢来他们少夫人面前冷嘲热讽大呼小叫,让人如何能不生气?
听霜其实也恼,只不过顾虑的比听雨多,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她叹了口气,看向阮芷曦。
“少夫人今日没去,等下次再去的时候,只怕少不得要被……要被埋怨。”
她其实是想说刁难,话到嘴边换了个缓和些的说法,免得阮芷曦的心情更加不好。
刚才是阮芷曦自己不愿去,才派了听雨去把人打发走的。
可就像宝萱所说那般,她最终还是要去的,不过早晚而已。
阮劭安夫妇毕竟是她的爹娘,就算她已经出嫁,有孝道压着,也不可能全然和娘家撇清关系划清界限。
今天她以自己身子不适为由推脱了,过几日阮劭安或曹氏以身子不适为由让她回去探望,她难道能不去吗?
阮芷曦没抬头,继续缝制手上的药枕,淡淡道:“我就算今日去了,也一样要被埋怨,他们叫我过去,就是为了训斥我的。”
说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以往哪次不是这样?”
听上去就像是因为阮家这般对待她而伤心似的。
实际上她并不伤心,现在的举动也不过是做样子给听霜听雨看罢了。
她不是真正的阮氏,不会真的像阮氏那样因为面子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对阮家百般忍让言听计从。
可她现在的身份又确实是阮氏,要跟阮家翻脸总需要一个契机,让人觉得她是被逼急了,对阮家太过失望才会如此。
听霜听雨怕她难过,果然不再提起此事,帮着阮芷曦拣选药材,等枕套绣好后填进去做药枕。
阮芷曦一边耐着性子做针线活一边问道:“听雪那边还是没回信吗?”
她前些日子写了封信让听雪去给她办一件事,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听霜摇头:“没有,不然奴婢让人去催一催?”
她和听雨只知道阮芷曦给听雪写了信,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以为她只是问些账目上的事,没有多想。
“不必了,”阮芷曦道,“她若有消息传回来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就好。”
“是。”
两个丫鬟齐声应诺。
阮芷曦问过之后的第三天,听雪终于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封信回来。
阮芷曦看过信后脸色不好,听霜轻声问道:“少夫人,是哪个庄子或是铺子出问题了吗?”
阮氏的陪嫁几乎都是镇国公府给的,十分丰厚。
阮家这些年频频往她陪嫁的这些庄子铺子里安插人手,虽有镇国公府分派的奴仆压着,但也难保不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