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赵小胜揣身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怀了个什么样的心思,把玉从他妈那骗了过来,说放自己身上有备无患,要是万一用上了,万一成功了呢?
还外带保证了,绝不乱丢,玉在儿媳妇在,玉没了也在儿媳那,错不了。
冯月春喜滋滋地翻箱倒柜,从家里唯一的柜子里最深处翻了出来,一个木盒子包了好几层布啊塑料袋的,才终于露出传家宝的真面目。
就是一个翠绿色的玉佩,看着有些年头了,系着红绳,绳头磨得发白。
赵小胜揣在兜里,心里头啥也不敢想,蒙头一睡。
第二回去医院时,是赵小胜一个人去的,带他妈上医院不方便,上回他问了医生怎么换药,在边上观摩学习了一番,再把医生开好的药带回来,自己动手给他妈换药就行了,还能省点钱。
做好这些,提着一袋药,赵小胜走到医院大厅时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回过神来猛一拍自己的脸。
挺疼。
疼就对了。
他往外大步走,在县城逛了一圈,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他妈腿还没好呢,他转一转看看有什么便宜的又有营养的东西带回去给妈补补。
他就是这么个孝顺的好儿子!
路过县城最大那家供销社,他站在门口观望了一圈,又进去转了一圈,啥啥也买不起,捏着手里还剩的几毛钱又转出来了。
边上一拐角进去就是那日他赶走那些混混的巷子。
那一日,他遇见了小仙女。
脚这个时候不太听使唤,自顾往巷子里走,赵小胜一边在心里鄙夷这双有色心没色胆的贼双腿,一边怀揣着莫名的期待,从巷头走到了巷尾,短短几百米的巷子,他愣是走了十来分钟才转悠出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
但哪有人成天在一个小破巷子里转悠等着人来偶遇的?何况还曾在里头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捏着药房袋子的手紧了紧,嘴角一咧露出发白的牙齿,对着头顶毫不留情怼下来的太阳光灿烂一笑。
那牙齿晃得阳光也瑟缩了下。
冬日暖阳暖是暖,就是不够烈啊。
没见到想见的人,双脚又听使唤了,赵小胜不再转悠,加快了速度回家。
没有拖拉机,等了好久终于等了一辆牛车,隔壁村的,他给了一毛钱,顺路带了。
牛车慢腾腾地在路上晃荡,荡得赵小胜屁股快不是自个儿了的,他寻思着回去得添油加醋多诉诉苦,让他妈记着利息,等回头腿好了补偿他。
在牛车上打着自己妈主意的大孝子还不知道自己家里来了客人,他妈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热情招待,恨不得把娇贵的客人留在自己家,不放走了。
她拖着一条断腿硬是要给人家摊鸡蛋饼,洛葡扶着老太太的胳膊,万分无奈:“您不用忙活,我真不饿。”
“那哪行?你大老远的跑到乡下来看我老婆子,我咋能什么都不招待,就让你干坐着?”
“家里是穷,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可咱家风好,向来热情好客,淳朴待人,客人来了,就得好好招待,不能让你受委屈。”
“就是可惜,我那好儿子孝顺,惦记着我的腿伤,一大早就跑去县城医院去给我取药了,没能碰上,要能碰上你俩可能有话聊,他生得可俊着咧,为人实诚勤快,说话嘴甜,十里八乡都说他好话……”
冯月春人生头一回把儿子夸上了天,她心里也不虚,反正前头二十三年眼前这姑娘也没见过自家儿子,往后他再改改,改成她说的那样不就成了?那也不算骗人。
冯月春看着城里白嫩嫩斯文俊秀的好姑娘,笑得眼角的褶子画成了花儿,心里别提多满意了,多好的姑娘啊,多漂亮的姑娘啊,多有礼貌的姑娘啊……
“您腿还没好呢,万一碰着了骨头长不好会影响恢复的,真别动了……”
洛葡是真的无奈,她怎么能想到赵小胜的妈是这样一个热情到有些难缠的人,她这人应付冷脸的人有一手,应付熊孩子也有一手,就是对端着笑脸的人很难拒绝。
这些天,她去过表姨家一趟,从表姨那打听到了恩人家的地址,又做了好长时间的心里准备,才终于决定提着点礼物过来一趟。
不管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上辈子的恩情又是咋回事,既然没法避开,那就不能撇开不理。
只是赵小胜家在乡下村里,平时轻易不会进城,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渠道,所以洛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他家看看。
先接触接触再想别的。
冯月春一脸不好意思,“那就听你的。”
“姑娘你要饿了一定说,伯母给你做吃的。”
洛葡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赵家,那会儿冯月春刚吃完午饭,儿子早上出门时给她烤了两块饼子,就着开水泡了点红糖配饼子。
刚吃完摸着肚子躺炕上,就听见敲门声,冯月春以为是公婆那边来找事,又一想,要是他们咋会这么斯文还知道敲门?
她没应声,门响了两声,就有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声音响起,说她叫洛葡,是来道谢的。
冯月春一个激灵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她那个狗儿子八百年不做好事,唯一做了一次好人好事的就是她惦念已久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