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无情的软绵绵的海浪,偏是不愿把自己和师父送到一块儿去。
而自己如今半分内力也无,所能敌的对手,不过市井街巷那些赤手空拳的无辜之人。若真遇上个术法扎实的,自己恐怕连三招都还不过。清卿正在无可奈何地感受到,没了内力做底子,自己先前踏踏实实练会的招数,正在无可阻止地在自己脑海中退去。
像是沙粒从指缝间流过,无论怎样握紧,都只会流逝得更快。
将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像一具行尸走肉,忘了立榕山,忘了《翻雅集》,也忘了师父,只能凭借着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走在西湖边?若是如此,老天阴差阳错留下自己的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卿觉得,自己始终站立在生死边缘的交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可比水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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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清卿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股大力压迫着,眼看就要喘不上来。无奈,清卿只好松下全身穴位,可胸口遗留的余痛仍然半天还不缓。一股生猛的空力堵在经脉之中,恐怕又要等好一会儿才能恢复如初。
正出着神,清卿听得门外「咚咚,咚咚,咚」地响。
这是沈玄茗和自己商定的暗号。等他安顿好了其他几位将军,就回来接秋儿。
清卿打开门,做个低声的手势:「夫人睡了。」转头看向榻上,秋儿并未惊醒,而是侧躺着,一呼一吸,睡得深沉。玄茗在她耳边低声道:「秋,我回来了。」
秋儿大概的确是困了,一转头,继续睡得香甜。
玄茗回过头,暗自苦笑道:「明日一早,估计赶在她起来之前,末将又要去七星殿了。」
「将军明日还是忙这件事?」
「算是吧。明日一大早,掌门叫了几个将军和天客居弟子,要一同商议先前有人告状闹出的那件事。」
「温……」清卿欲言又止,「温掌门态度如何?」
玄茗闻言,不由一笑:「末将等人证物证具在,少侠不必担心。」
「这样……」只见清卿神色纠结,犹犹豫豫,仍是开了口:「其实清卿有一言,将军可愿听?」
「愿闻其详。」
「将军新拿到的这个人,还是不要明天立刻与掌门说的好。」不等玄茗开口,清卿立刻往下说着,「不过一个当家人的一面之词,与上次那前去告状的老妇一个道理——没人在那晚看见过天客居的人去过,便是喊哑了嗓子,也是无可奈何。再者箬先生他们在西湖的声望根深蒂固,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妇带着孩子,趴在门口,人们都以为是市井泼妇没事闹事罢了。」
玄茗闻言,也低头思考着:「不是还有份卫将军得来的名册?」
「那名册更算不得什么。上面的笔迹既不是箬先生的,也不是大弟子二弟子的。将军如果要与箬先生对质,只怕天客居里面一个人的笔迹都对不上。」
「这是为何?」
见玄茗这般转不过弯,清卿不由得有些急切:「天客居里面奇人异事多矣!换手写字,伪造字体,都算不上什么难事!」
许是清卿语气太急躁了些,玄茗一愣,随即微微张大了眼:「还有这样的本事?」
清卿点点头,坐回桌边。本想喝口水,一拿起茶杯,才发现早就空了。两人许久都一言不发,沉默片刻,还是清卿先开了口:「将军若是有长远图谋,当真不必着急这一时半刻。袁家人连夜逃脱的事,天客居肯定当夜就得了消息。照理说,本不该这样悄无声息,箬先生也肯定不会相信他们一家恰巧出门的鬼话。将军明日见了掌门,还是先等等,看天客居的动静,再作打算。」
「若是天客居只做无事发生,又当如何?」
「不会。」清卿说得很肯定,「不到最后的关头,天客居弟子们的反应不会那么平静。如若他们说了什么,那将军还请不要做声,等着下一次寻着名册找去时,最好能把天客居派去的人当场扣下……」
说到此处,清卿暗自咽一口唾沫:「如果,如果真的什么事也没有,那将军等恐怕就真该收手了——这意味着他们做好了完全的陷阱,只等着将军上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