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令狐氏的弟子从不怕死。但只要江湖一日未平,立榕山上,就必须有人活下去……」
话音一落,只见一枚白色棋子穿过那剑光织成的密网,却透露出比那些长剑还要猛烈百倍的杀意,无声地卷起一阵微风,重重点在绮雪胸口。
绮雪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师父指尖。轻轻一笑,手中软鞭落地,便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那枚棋子嵌入心口,血浪像浪花般奔流,一下子便把树林阴翳全都染红了。
一声尖厉的长啸划破夜空,子棋望着自己的手,似乎绮雪的血全都粘在了上面似的。还不等众弟子反应过来,只见令狐子棋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吼叫着扑到箬冬身前。
箬冬万没料到,令狐子棋坚决至此,宁可亲手断了自己徒弟性命,也不愿让立榕山掌门受此等威胁。看见两眼猩红的子棋已然扑在几寸之处,不得已,赶忙后退几步,还没避开锋芒,便见令狐子棋一排黑白棋子飞出,丝毫不护着自身,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架势,径直向着箬冬冲了过来。
就在棋子飞在空中时,子棋紧随其后,飞身借着棋子的风声奔在后面。箬冬见状,脸上稍显惊慌的神情立即平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来——
令狐子棋袖中已然空空荡荡,一枚棋子也无。
方才见子棋那般不要命的打法,箬冬被那汹汹气势吓了一跳,不得不左闪右退,躲避为上。此刻平定了心神,再看子棋招数,却是毫无章法,早就破绽百出。随即拿定主意,剑尖上挑,那阴阳剑并未向着子棋身周要害,而是侧过他身子长刺而出。
子棋伸出手,似乎想直接捏碎这西湖箬先生的脖子。奈何正逢阴阳剑剑转「夏寒」,那白光一抖,穿过子棋执棋的手掌,甚至险些逼在他肩头。
阴阳剑上沾满了碧汀剧毒,子棋裂开的伤口处,瞬间一片紫青。
箬冬一剑刺入子棋手掌,本来甚是自信,正欲长长舒出一口气,却察觉剑身一抖,那阴阳剑震在手心,险些挣脱着飞出去。
上身被猛烈一撞,箬冬不由得后退一步,才发觉,令狐子棋布满血腥味的气息正扑在自己脸上。
而那被剑刃穿过的手,正用力探向前,任凭毒剑刺得更深些许,也拼了命地张,攥成个拳头,把箬冬握着剑柄的手包在其中。那毫不留情的力量正顺着子棋手指尖,一点一点吞噬着箬先生的经脉和血液。
方才箬冬一个不防,此刻只觉得自己半只胳膊都克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僵直而丝毫动弹不得。而自己正被对面这青衣身影展现出的巨力牢牢制住,那蚀骨的力量顺着脉络,爬进自己六腑,眼看便要将自己吞噬殆尽。
二人僵持间,子棋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了箬冬咬紧的牙,口中却低声喃喃道:
「琴……我叫你回来,是让你活下去……快走!快走啊!」
又是两声「快走」,和破布条上那封信中的「速回」正同时发出激烈的怒吼。
子琴这才明白,那封逼得鸽子吐血的信之所以写在一张布条上,是因为当时情势之急之险,只怕已经容不得子棋从容地寻得笔墨纸砚来。可这从小顽劣到大的师弟还是改不了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十万火急中,还有闲情逸致,与师兄聊聊山上趣事。
然而落笔之前,再也从容不得,浓墨重彩,写下大大的「速回」二字。
而当子棋的棋笥一点一点空下去的时候,自己又在何处?或许在与清卿一起泛舟游湖的清晨,或许是目送着百花仙子走过水路,登上高台的黄昏。
箬冬只觉着子棋像是突然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那被长剑破开的手心,简直要把自己吸进一个无尽的深渊中去。再也支撑不住,终于一声呐喊,只听利刃划破血肉——
那柄锋利的阴阳剑剑尖向上一劈,瞬间将子棋的手掌劈成两半。
清卿眼中,只留下师叔一口残血从口中喷出,溅在箬冬头上脸上,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赤裸裸的血腥味。而箬先生提剑在手,转过头,隔着一层红晕四处寻找着令狐掌门的身影。
半刻也忍耐不住,清卿根本不顾自己性命留也好,去也罢,手中木箫一停,那一抹紫光闪电般冲上箬先生眼前。
箬冬将阴阳剑高高举起,眼看便要将那木箫之下的血肉之躯劈个干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