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初墨尘掌门立下的那句誓,究竟是何意?自己每次想问师父,师父要么沉默不答,要不讲起其它事情,从未真正告诉自己,令狐氏的先人留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想着想着,清卿都没料到,自己早就出了神,台上那二人一来一往地弹些什么,已然被忘到了九霄云外。不经意间,却听到师父凑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
「正宫太低了。」
「什么?」
「正宫。」子琴一边盯着台上,一边仍是在清卿耳边道,「这二人音调起初还能相和,是因为其正宫之声并不明显。正宫一低,其余旋律也跟着低下去。若非专攻音律之人,未尝能听出其中不对劲。只是弹到后来,正宫低得越来越明显,所以那位将军才……」
子琴半句话没说完,突然间止了话头,二人一起抬起眼。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围着的成百上千的观看百花仙子游街的看客,刹那之间,全都向着清卿与子琴的方向望了过来。
原来正是子琴沉心旋律,清卿独自出神之间,沈将军与百花仙子手中一唱一和,却变得不再那么和谐。似乎总有哪里出了差错,二人手心中流淌出的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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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分明各自听来,都算得上优美而流畅,偏偏是合在一起,便觉着呕哑嘲哳,怎么也怪怪得不那么好听。
这下,本就快要失却耐心的人群更是躁动不安。西湖的看客们大晚上张灯结彩,清空了水路,一个个跑到岸上来,为的是一睹百花仙子向着自己莞尔一笑的芳容。偏偏是不知何处冒出来个沈将军,抱着个朽木块子,一弹就是一个时辰。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别弹了!」
就连有的孩子也听出这旋律诡异,挺着朦胧的睡眼趴在父亲母亲的怀里,呓语喃喃道:「娘,这首曲子好难听……」
偏偏是这时候,二人曲中之诡异被令狐子琴听了个清清楚楚。子琴身为令狐氏掌门,此生攻音术而天赋卓绝,虽隐居山中许久,然那一把七弦桐琴,却是江湖传闻无人可敌。不过是一个偏低的正宫之音,如何能瞒得过令狐子琴的耳朵?
沈将军在高台之上,与百花仙子面面相觑。
仙子不由得低下头去,轻轻咬着嘴唇。那琵琶上的丝弦似乎也黯淡下去,不再泛着动人的光。不知是不是不经意间,一阵低声细语传入沈将军耳朵:
「正宫一低,其余旋律也跟着低下去。若非专攻音律之人,未尝能听出其中不对劲。只是弹到后来,正宫低得越来越明显,所以那位将军才……」
原来竟是正宫之声的缘故么?沈将军单独拨出正宫声,仙子也心神领会,在弦上弹出个正宫之音。二人相对,果真是将军的正宫声低了微寸一毫,若不留心,根本听不出差别。
沈将军不再犹豫,转头看向方才听见低声之向,对着人群大声道:「不知是哪位高手出言指点,还请现身吧!」
于是乎,现在反倒换成了清卿与子琴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沈将军声音甚高,丹田中攒足了气,纵是人群最外围也能清楚地听见响。只是子琴与清卿低声谈话间,并未顾及其他,虽是听得沈将军一喊,也不知喊了些什么,因此并未理会。
现在看来,莫非是这位将军认出自己名姓,这才喊得众人尽皆望过来?
师徒二人心有灵犀,袖中弦剑与腰间木箫同时被紧握在手心。清卿四下一望,只看得这乌压压的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若是此处脱身,只怕比一众好手围攻间突围,还要难上加难。
正犹豫间,忽地见台上的将军放下小筝,抱拳俯身行个礼:「不知这位高人何处而来,可愿来此高台之上,指点一二?」
将军身后,百花仙子也袅袅婷婷行个礼。
见师父犹豫不决的模样,定是在思索,若是一条血路杀将出去,必会血染西湖,伤了不知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清卿眼看那小筝和琵琶静静立在台上,心下反倒坦然,觉得再厉害的术法乐器,又能奈得白玉箫几分?
于是在师父耳边轻轻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且看看这西湖将军的本事?」
子琴点点头,握紧清卿的手。二人相视一笑,穿过人群,径直向那高台之处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