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奇怪的算卦人也不说话,就是直挺挺立在清卿身前,低头闭眼。人来人往顶撞不停,他也毫不在意。若是个有心的路人走来,只怕要吓得魂飞魄散,把算卦人看作一具僵尸立在路边也甚是可能。
清卿只觉后背悄然冒出一层冷汗,正踌躇间,却听得师父在身旁,上前一步道:
「烦请算一卦。」
听子琴声音,不像是随口好奇,倒像是下定了多大决心似的。
闻声,算卦之人终于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睁开眼睛。不料,这人浑浊的眸子在清卿脸上定格一瞬,又在子琴脸上望望,却又望回清卿的方向。这左右相视半刻,突然闭起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这模样可偏偏激起了清卿的急性子,清卿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那阴阳旗:「方才算了这一卦,怎不说要多少银子?」
算卦人慌忙摆摆手:「不要银子,不要你们的银子。你们也别来问我卦象如何——生死有命,小可难以言说。」说罢,更是加紧了脚步,急着要从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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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穿梭离开。
听他此言,清卿更是奇怪,心下暗暗道:「若是生死有命,还要你算卦人作什么?」
想到此处,更是拽进了旗杆另一头就是不放手。子琴来到清卿身旁,轻轻拍一拍弟子肩膀,清卿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谁知那算卦人毫无防备,被牟足了力气要抢夺阴阳旗,另一头忽地失力,险些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待得算卦人站稳了身子转过身,子琴淡淡笑道:「君子问灾不问福。若是卦象有异,还请长者但说无妨。」
方才看到算卦人一副惊恐模样,子琴心下猜到八九分。只是未曾预料,这不知是什么厉害的大凶之卦,能把算卦之人吓得连银子也不要,还差点摔倒在地。虽不知随口一问,卦象究竟如何,子琴反而隐约觉得,先前离开岸边时的那份莫名慌乱反而消失不见,倒是心下坦然,轻松许多。
算卦之人弯着腰转过身,冲二人摆摆手:「罢了,银子且就不要二位的啦。既然您实在向知道个明白,那就容小可说破一二——二位不出百日,必将性命攸关,面临血光之灾哪!」
见算卦之人说话间,面目扭曲狰狞,语调颤抖,活活像个奔赴刑场的囚犯,就要吓得尿了裤子。子琴与清卿反倒同时长舒一口气,以为是什么厉害祸事。
行走江湖,每天都在剑尖上舔血,谁还曾怕过血光之灾?
许是料到二人这般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那算卦人仍是摆摆手,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子琴上前几步:「且慢!」待得算卦人转身,子琴拢起袖子,微微行礼道:「烦请指教,敢问这血光之灾,可有什么求解之法?」
那人叹口气,像是犹豫半刻,便拉过子琴的手,在他掌心写下足足二十个字:
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两相错,明日百花杀。
写到最后一字,那一点被用力地顿下,甚至压得子琴手心生疼。算卦人一拂袖,高高抬起手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闭着眼道:「求解之法,倒也不难。只要你二人始终左右相依,不会分离,便好。」
话音一落,提起阴阳旗,转身便向码头边走去。「银子……」还没等清卿向试着追上,那身着六爻衣的背影,已然渐渐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深处了。
看那神秘的算卦人走远,清卿仍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子琴用手指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敲,这才猛然回过神:「师父,方才那人在你手心写了什么?」
子琴摇摇头:「琴也不明白。大概便是什么不能分离之类的道理罢。」
谁知清卿一听,竟突然一拍手,脸上涌现一抹轻快的笑意。见师父望向自己,那笑容又瞬间转为羞涩,清卿把缰绳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又低下头去。
「在想什么?」
「师父,弟子在想……在想……」犹豫一瞬,清卿声音越来越低,「在想那算卦人说的,可以解开那血光卦象的办法。」
令狐子琴聪明一世,偏偏这时候成了个榆木脑袋:「什么办法?」
清卿撅起小嘴,向师父一望,子琴还真是个一头雾水的迷茫神情。清卿不知怎么才能说下去,竟突然拽紧了金马,一回头,飞快地跑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