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之声骤然划破夜空,众人寂静之中,都被吓了一跳。只听得女人仰天大笑着:「我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的孩子,竟是一首《平沙落雁》都唱不出的废物!」
子琴立在原地,冷眼看着杨诉歇斯底里地怒吼不停。阿玉正被父亲抱在怀里,小嘴嗫嚅着:「娘,我会哼这首曲子,我唱给你听……」
阿玉还没说完,便被公输玉的大手一把捂住了嘴巴。
杨诉抱着脑袋,疯狂摇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头皮被锋利的指甲抓扯得鲜血淋漓。「不可能,这不可能……」女人靠着琴身,终于无力地蹲了下去,「我的孩子,你能唱琴,也能唱箫,你能唱出世间万物的一切声音……你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
话音未落,竟拾起地上的火把,不顾一切地向那百音琴冲了过去。
「清卿!」就在女人和火星消失在眼前一刹,子琴立即回身,揽住清卿腰身便向后狂奔。公输玉见状,也顾不得阿玉「娘!娘!」地接连叫喊,赶忙转身向着大漠远处跑去。
只见女人孤身一人,消失在那高篪巨铮组成的迷宫之中。
随即便听得「轰隆」一声响,母亲和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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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交融在一起,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一朵硕大的火花绽放在半空中,而那八音四器,自然万籁,都已消失得灰飞烟灭。
直到熊熊烈火再也追不上子琴步伐,令狐掌门这才慢下脚步,只见清卿像是定定地入了神,仍在向百音琴爆裂开来的方向望去。子琴微微摇晃着她身子:「清卿?」
「哎。」清卿猛地摇了摇头,再睁眼,重新向师父投来澄澈的目光。
见清卿那双明亮的眸子,被一滴一滴怎么也流不尽的泪珠子,淌成一双朦胧的泪眼,子琴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清卿抱在怀里:
「答应师父,发生在北漠的一切,都忘了吧。」
清卿一愣,随即垂下眼:「师父,可是这些都是清卿和师父一同经历的事,清卿忘不了。」还不及子琴回过神,便听得清卿接着道,「弟子从来不怕与师父分别太久,八音会也好,百音琴也罢,弟子只要知道师父就在弟子不远处,便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只是……」
说到此处,清卿拼命忍住自己不断更咽:「弟子真的害怕,自己会忘了《平沙落雁》的旋律,会忘了《梅花三弄》的阵法,忘了这世间有个地方叫立榕山……」
听着每一句话,子琴不由得将清卿更紧地抱在怀里。子琴捧起清卿的脸:「不会。只要是师父和清卿一起经历过的所有,都会被锁在记忆深处,永远也忘不了。」清卿把脸埋在子琴怀里,拼命点头。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清卿挂着泪珠看向师父,却带着一丝笑意:「如果有一天,弟子当真记不起所有的事,该怎么办?」
子琴也笑了:「只要三弄的梅花阵还在,只要落雁的平沙曲调未完,清卿不管身在何处,就总能想起师父来。」
「一定?」
「一定。」
远处一阵脚步声响起,子琴与清卿同时回过头,竟是公输主人抱着阿玉,向着师徒二人走来。
公输玉的脸庞被一晚上的火星熏得焦黑,几乎没了寻常皮肤的颜色。阿玉被父亲牢牢抱在怀里,毫发无伤,只是放开了嗓子大哭不停:
「娘!娘不见了……」
女孩这般哭着,公输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此刻,杨诉的身影与百音琴已然消失在烟火尘灰中,却不见公输主人还留着半点伤心的神色。子琴不由得低下头:「不知主人还有什么,是立榕山可以效力之处?」
公输玉闭起眼:「既然沙牢和百音琴都不复存在,我父女二人今后只能离了这北漠地界,且在天涯行走半生罢了。至于谱集也好,奴隶也好,只愿这些事,今后皆与阿玉再无干系。」
忽地想起什么,清卿赶忙接口道:「弟子记得,塔明王生日那晚,诉诉被一位黑袍老巫师接走了。」
闻言,公输主人眼前一亮:「这么说,诉诉也还好端端的无事?」
清卿点点头。回忆起老巫师慈祥的面目,想必正把诉诉带到了北漠最安全的角落,离这些音律谱集的争夺,远远走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