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凶险,三魂出窍所能发挥的实力有限,吓唬没有防备的常人还可以,万一对方早有提防,我就很可能有去无回。
但这个险我还必须得冒,我的苦衷相信你们都知道!
趁着耳朵还没被扯掉,我赶紧告饶:“姥姥哎,您手轻点,再这么薅,我没折在土地爷那儿,先死在您手底下了!”
郝姥姥一听事关土地爷,这才撒了手。
我赶紧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说了,听得她那张脸,黑得就像抹了锅底灰一样。
她皱着眉头嘀咕道:“白莲教那俩鬼娘们都来了?难不成又到了时候?”
“啥时候?”我紧忙问。
“少打听没用的……”
似乎觉得语气冲了,她又拉过我的手:“孩儿啊,别慌,咱不着紧,有姥姥在呢,甭管它什么幺蛾子,咱也能见招拆招!”
我连连点头:“请您过来,就是想让您帮我护法,皮囊这块儿,就指望您了。”
三魂离体,肉身便没了意识,要是一个看护不好被人家摸上门来,就只能任人宰割。
郝姥姥还是不放心,但事关土地爷,她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仔细叮嘱了我一番,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赶在寅时之前回来,否则我魂不附体太久容易出事不说,她在铁骡子身上坐久了,只怕铁骡子也受不了。
她这边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了嘴,猛然回头看向了窗外。
紧接着就听窗户上啪嗒一声轻响,我赶紧拉住就要起身的她:“没事姥姥,是咱们的人,这是告诉我已经得手了。”
郝姥姥这才点了点头:“手脚还挺灵巧。”
说罢,她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手道:“去吧,记住,苗头不对就赶紧往回跑!”
我身披羽袍盘坐在香堂中间,面对满墙的堂单,缓缓摘下了头顶的鹿角帽,低声唱起送神的曲子,周遭点燃的一圈荤油盏上绽起青色火苗,随着曲调忽闪忽闪的燎动起来。
唱着唱着,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昏暗模糊,一股潮湿的土腥味顺着鼻腔灌了进来!
随着周遭彻底陷入黑暗,我恍惚间已经置身于阴冷的地底。
成了!
我拼命扭动身子,从替身娃娃上钻了出来,直觉周遭冷得瘆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魂魄没了肉身的庇护,觉着冷也算正常。
可仔细一瞧,我居然拧哒过了头,一下子飘到了棚顶上。
我定了定神,低头踅摸了一圈,屋里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炕上窝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超,北墙的窗户框上挂着一面塑料框的圆镜子,正是照妖镜。
这里的照妖镜并不是什么高深法器,就是一面普通镜子而已。
看到这个,我越发确定高超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心里有鬼的人家,才会在阴气最重的北墙上挂这么一面镜子,为的就是防怨灵。
怨灵多为横死,死状惨不忍睹,可它们却不自知,当在镜中看到自己的真容,就会想起自己死时的情形,道行低的当场就会崩溃逃窜。
但我是生魂,又是三魂齐聚,这东西对我自然无效。
除此之外,并没发现别的玄机,照此看来,他就算有戒心,也没啥大能耐。
见炕上那人睡得正香,我知道机会来了,回想着土地庙中那神像的模样,悄然幻化成土地爷的样貌,朝炕头缓缓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