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对那头骡子说三个字:“来,你上!”
或许这次老子爬的够高,离老天太近,他听到了我的心声,还真给了我机会!
我居然睁开了眼!
虽然脑子浑浆浆的,但好歹还有知觉。
天打雷劈,居然没劈死我?
我兴奋的爬起来,一眼就看到铁骡子在不远处,正双拳紧握,弓着身子,抻着大脖子,痛苦的嘶吼:“富贵儿……王富贵!
我被震飞了挺远,没落在树下边。
他找不见我,急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抽自己嘴巴:“怪我啊,我咋就信了你的邪,没拦你这一道,该着你死得冤呐……”
看他这副崩溃发狂的模样,我就觉得眼睛发酸,没说的,这才是我真兄弟!
“我在这儿…”
这货一转头,愣住了:“贵儿啊,是你吗?”
“当然是我…”
他揉了揉眼睛,居然指着我大骂:“你个混账玩意儿,我就说你轻点作,你非得咬牙硬犟,现在把自个儿作死了,如意了?”
我不禁纳闷,难不成,我还是死了?
低头一瞅,可不,一身漆黑带冒烟儿!
完喽,这回可完犊子喽,这哪是外焦里嫩,都特么熟透个屁的了!
亲娘哎,你慢些走,慢些走哎…
正打算趁热乎赶紧去追我娘的档口,又一阵惊雷,黄豆大的雨点可就拍下来了。
我任凭雨点打在身上、脸上,水顺着脸颊流进嘴角,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觉有点咸……等会儿,这咋还有点苦?
不对,不是说死人尝不出味儿么?
我抹了把脸,抹下一手黑灰,被雨水一冲,卧槽,化了,露出了肤色!
铁骡子还在哭丧,我是又喜又气,忍不住骂道:“别特么嚎了,我没死!”
这货压根不信,瞥了我一眼:“少扯犊子,赶紧滚去投胎,我不管你想啥辙,屁股上那个胎记一定得留下,完了再投胎回咱村里,你要是够快…兴许咱俩还能做兄弟……”
说到后边,他也意识到这行不通,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却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我有心调理他,故意拉长了音儿:“可是骡子啊,我还有心愿未了啊…”
“你放心,我会把你埋咱娘坟边上,逢年过节多拎两瓶去找你们,到时候,咱仨就又能像以前那样一起喝酒了……”
我本来想说没听他唱过夜上海,让他给我来一曲,可被他这么一岔,就有点不忍心再玩他了,于是叹了口气准备摊牌。
没成想他一听我叹气,又不哭了,起身劝我:“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放不下翠香婶子,可事儿都出了,你放不下也没辙啊,难不成翠香婶子还能相中一个清风?”
我怎么听,怎么觉着这话不对味,就顺着话茬往下接:“是啊,那你说该咋整?”
他抹了抹眼泪,琢磨起来,也不知琢磨啥呢,一会皱眉犹豫,一会满脸抹不开的德行。
终于,他瞅了瞅我,一咬牙一跺脚:“为了你,老子豁出去了,你一死,拉帮套那事儿不就没人了么,放心,我顶上,保管把你那翠香婶子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说完,他都不敢看我一眼,嘴上说的仗义,心里全特么是主意。
我差点没让他给气笑了,娘了个腿儿的,之前他甩脸子就走的时候我就纳闷,这闷骚货啥时候正经起来了,敢情他那不是恨我不争气,而是恨村长找的不是他?
最招笑的是,我居然还让他给点了个幡然醒悟、醍醐灌顶?
“骡子啊,你过来,你刚才说啥?”
铁骡子往前走了两步,可又赶紧退回去一步:“我说…替你照顾你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