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应声,到底是不是装的,我心里也还划着浑儿呢。
这工夫,村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富贵儿啊,能耐了啊,怪不得你娘这些年把你当个宝儿似的捂着,原来偷摸儿传了你一身好本事!”
我替他解了围,也替村里长了脸,他自然高兴。
“瞧您这话唠的,谁叫他老母猪撞肉铺,自寻这条死路呢,毛儿都没长齐就敢往咱们村儿里闯,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界儿!”
见我一点也不谦虚,他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但还是顺水推舟的捧了我一句:“可不咋地,以为你娘不在了,咱村儿就没有个能人儿了?那真是抠眸子弹溜溜,走了眼了!”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嗓门:“你这身子还能支应不,撑不住就说,叔找个由头,大大方方的让人把你抬回去,放心,保管没人能瞧出毛病来。”
我听了有点小感动,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老秦叔,旁人看到的都是我的威风,只有他在意我的死活,还不忘照顾我的颜面。
看来今儿个下午真是错怪了他,他身为村长当然要放眼大局,下午那会儿,他没准儿就是在替我擦屁股,我这个丧良心的,非但不知感恩,居然还怪罪上人家了!
我笑嘻嘻的摇头:“叔,我没事儿,您老尽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村长舒了口气,直起了腰。
有个满脸油光的胖子凑了过来:“哎呀,富贵儿这真是一切尽在掌握,甭管啥鬼啊狐啊的,只要到了你这儿,都照样拿捏啊!”
我没搭理他,这个卖豆腐的最特么不是东西。
见人们都过来了,村长哈哈一笑:“对,妥妥的拿捏,富贵儿啊,照这么说,往后咱们村儿再有个啥大事小情的,可就都指望你啦!”
“秦叔又在这儿调理我,我一个黄嘴丫子没褪净的雏儿,能拿捏个啥。都是乡里乡亲的,真要碰上能搭把手的事儿,你大侄儿肯定不会光瞅着就是了!”
兴许有人听了这话,会说我大言不惭。
嘿嘿,我这不也是没辙嘛!
我没旁的营生可干,全指望这点招摇撞骗的手艺讨生活,现在好不容易在人前露了回脸,不把派头做足了,往后我吃什么,喝什么,都没吃没喝了,还特么装什么!
也备不住有人骂我属癞皮狗的,记吃不记打,老娘的棺材都让人踹翻了,转眼就特么全扔脑后了,我跟你说,那你可想歪了!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翻过我白眼,谁吐过我吐沫,我可全都记得真真的!
可眼下嘛,还不到报复时候。
佟家那头狐狸缠的虽是褚先明,却唱狐仙调引我上门送死,一上来先给我们娘俩扣上个冒犯狐仙的罪名,接着就下了死手,我哪怕稍稍迟钝一点,今儿个必然有死无生!
最瘆人的是,死后还得落个自作自受遭报应的名声,闹不好,坟都得让人给刨了!
毒啊,真毒!
能敕令一个在堂仙儿自甘下贱,装成野狐来谋我性命,这背后有高人呐!
到现在我还脊背发凉!
到底谁在算计我?他究竟图个啥?
这根子要是不挖出来,我消停不了!
周遭这么多张面孔,我本来都熟悉,可此刻却感觉那么陌生,甚至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一时竟分辨不出这些笑脸背后,哪个是慈眉善目,哪个是青面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