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别墅区门口停下,苏悦柠脑袋里跟装了雷达似的,陆啸刚熄火,她眼皮子倏地一掀,找回被酒精封印已久的平和感,一拉车门,飞快跳下车,“回家洗澡澡咯。”
恰好这时,陆钊也下了车,苏悦柠直接扑进对方怀里,还拿脑袋蹭了蹭他胸口。
眼见陆钊脸色越来越黑,乔司月忙不迭把人拽回来,箍在怀里不让她瞎动弹。
苏悦柠老实了差不多五秒,又开始挣扎,乔司月凑近她耳朵,压实声音说,“他爸爸也在,你要扒拉就来扒拉我。”
隔得近,女生温声细语的“警告”一字不差地传进林屿肆耳朵里,他唇角没绷住,微微弯起来。
陆啸在一旁看得津津乐道,没几秒紧急电话进来,要他赶紧回店里一趟。
人走后不久,空气里响起一道嫌弃又无奈的男嗓,“真麻烦。”
陆钊躬身,“我背她进去。”
乔司月不放心苏悦柠,也要跟进去,被林屿肆一把拉住,“你妈同意你今晚外宿?”
确实没同意。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那悦柠怎么办?”
“有家政阿姨在旁边照顾。”
“那我先回去了。”乔司月看着苏悦柠进了别墅,偏头见林屿肆还停在原地没动,“你不回家吗?”
说完,有脚步声飘进她耳朵,两人的肩线几乎要持平。
林屿肆脊背稍稍勾起,视线倾轧而下,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却被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柔和,声线也轻柔得过分。
“送你回去。”
乔司月心跳怦然作响。
运气好,两个人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
乔司月这几天都没睡好,又陪苏悦柠疯闹一整晚,身子软踏踏的,没什么精神,困意袭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林屿肆刚阖上眼皮,肩头忽然一沉,偏头,她的脸浸在光影里,鼻梁挺直,微颤的睫毛纤长。
皮肤很白,几乎看不见瑕疵,但和沈一涵那种养尊处优的干净,又或者路迦蓝后天养成的瓷白柔嫩不同,她的白更接近于病态的孱弱。
发色好像更淡了,可能是瘦的关系,显得轮廓深,带点欧亚混血的味道。
她睡觉时很安静,几乎听不见鼻息,车轮倾轧马路的声响在这时显得格外重。
没多久,公交车拐入一条明亮的主路,窗外灯影浮动,林屿肆看见她眉头皱了几下。
片刻,他抻长胳膊将窗帘掩实。
乔司月在摇摇晃晃中醒来,手摁住酸胀的后颈转了几下,忽然想起一旁的男生,偏过脑袋。
他阖着眼皮,似乎在睡。
到站提示音响起,乔司月犹豫着戳了戳他肩膀,男生才睁开眼。
明港的建筑大多有种浓郁的年代感,仿古灯撒在青石板路上,影影绰绰。
乔司月在交叉路口停下,从包里拿出用皮筋卷起的画纸,小心翼翼地摊开,平移到他跟前,“这是我画的,送给溜溜。”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林屿肆忽然蹦住一句:“就一张?”
“最近没什么时间,所以就只画了一张。等考完试,我再多画几张。”
沉默几秒,他无所谓地笑笑,“紧张什么,我也就开个玩笑。画得很好,溜溜会喜欢的。”
再转两个巷口就是乔家,林屿肆不打算送她到家门口,转过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走了。”
他的身形浸在灯光下,像镀了层金边,乔司月微微晃神。
耳边还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话,嗓音里含着与生俱来的笑意,“下次也给我画张吧,我想看看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