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溟微蹙的眉心不自觉地舒展，冰冷眼眸里的暗芒柔和地闪了闪。
为了云惊寒，连母亲的枉死都可以放在一边吗？爱一个人，可以达到这种浑然忘我，不顾一切的程度吗？
楚南溟站起身，颔首道：“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你熟悉一下这个家吧。”
“我没疯。”秦青摇摇头。
“谢谢你楚南溟。”他的嗓音有些哽咽，带着无尽的感激。
秦青马上回复：【我睡醒了。】
秦青回到研究所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他以为楚南溟肯定在工作，自己正好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缓一缓，整理一下心情。
“查过了你紧张什么？”
“好好好，你没疯。咱快走吧，别在这儿待了。”996转动脑袋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隐藏在暗处的那双窥视的眼睛。
不需要靠得太近，只是站在远处眺望，山的雄伟，海的辽阔，天空的无边无际，也可以让人获得安宁与力量。
他摁了摁床头的呼叫键，说明了情况。
但楚南溟想错了。
【找到了就带过来，我帮你检测。】
“你是小妖怪嘛！普通毒/药应该毒不死你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楚南溟正站在监控器前，用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秦青。
秦青被一个自称管家的漂亮女人带入宽敞明亮的客厅。
缓了一缓，他把脸埋进楚南溟宽阔的脊背，闷闷地说道：“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但我现在好像只能依靠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会一直赖着你的。”
【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回去再跟你说吧。】
楚南溟的居所是一栋独立小洋楼，隐藏在一片茂密的丛林里，一条平坦的路通往几公里之外的研究所。
996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如果杀人的罪证找不到，你可以找别的罪名。商业欺诈、偷税漏税、职务侵占等等。我可以为你开放调查权限，也可以给你介绍有经验的调查人员。你并不是无能为力的。”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楚南溟安静地站立着，直到秦青放开自己才转过身，慎重说道：“在婚姻存续期间，我不介意你一直依赖我。你要知道，照顾你是我的义务。”
“你好。”秦青点点头，拘谨地问候了一声。
推门进入的护士忍耐着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飞快查完了云惊寒的各项身体数值，然后飞奔离开。
996转了转眼珠子，矫情地哼哼几声，然后才道：“试一次毒，换一千游戏币，一箱烟，一箱酒，两箱啵啵鱼罐头。”
“我找到了这个。”秦青把自己的手腕伸过去。
“怎么了？”护士长手臂僵住。
楚南溟静静看着病房里的变化，不知过了多久，又不知为何，竟发出一声极冷冽的低笑。
【你在哪儿？】
“云惊寒还有什么针要打吗？每种药我都帮你试毒，你赶紧给我买一部手机。我想打游戏！”为了赚外快，996反而还催上了。
一人一宠正闹腾，智脑响了，楚南溟发来一条短信。
楚南溟的平静可以像山，像海，像天空……
楚南溟垂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秦青，淡淡说道：“如果你母亲没有留下可供检测DNA和有毒物质的生物样本，你是没有办法把凶手送去审判的。”
护士长心里满是疑惑，却一句都不敢问，用针管抽出营养液，准备注入滴瓶当中。
管家低下头，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
楚南溟眸光微闪，马上追问：【你找到确凿的证据了？】
不用听取任何描述，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片刻后，护士长带着一瓶营养液走进来，脸色苍白，眸光闪烁，额冒冷汗，一幅心虚害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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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
“这瓶营养液查过了吗？”秦青夺过针管。
【找到了。】
秦青揉搓着胖猫的脑袋，满脸哭笑不得。
“来，你尝一口这个营养液。”
这一次，他全程盯着检测员做检测，还让小白鼠试吃了一口，这才回到病房，亲手帮云惊寒把营养液注入滴瓶。
他知道这些话秦青一定不爱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太荒诞了。
云惊寒的意识体一直都很平静，传回来的数据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楚南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重新开一瓶营养液吧。”检测过后，针管里的营养液已经所剩无几，秦青只好让护士再拿一瓶新的。
“你怎么了？”秦青拧眉问道。
柔和的橘红光芒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然后又变成爆闪的红光。
秦青忍不住笑了笑，舌尖却尝到一丝苦涩。
“唉，真是防不胜防啊！”他叹息道。
不知不觉，它浑身的毛都炸了。
秦青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神，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了这个看似冰冷，其实很有温度的人。
“外面的士兵查过了。”
“我没紧张。”
996用爪子刨了刨秦青的裤腿，不安地说道：“秦青，要不待会儿你去挂个脑科吧？”
楚南溟看着智脑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秦青进来的时候却是如此温暖柔和的光芒。这种光，几乎跟外面的阳光没有差别，只是站了一会儿，整个人都会变得安心又舒适。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反差这么大？
楚南溟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秦青的脸色越来越灰败。
“你找到什么证据了？”楚南溟放下书，定定看过来，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包容一切，也能平静一切。
“等等！”秦青越看越觉得护士长表情有古怪，连忙呵止。
“是你有被害妄想症吧！”996一下一下翻着白眼，“我他喵的太受伤了！你竟然让我帮云惊寒试毒！你不爱人家了！”
秦青没有隐瞒，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在医院陪云惊寒。】
他看着这条短信，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复道：【我已经找出真相了。】
秦青忽然低下头，用双手反复梳理着满头乱发，竟是许久没有回信息，也没有离开云惊寒的意思。
【证据找到了吗？】楚南溟问道。
“回来了。”楚南溟坐在客厅里看书，听见脚步声，淡漠的目光扫过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青才摇着头感叹：“老六啊老六，这名字我真没给你取错！”
楚南溟认为秦青看见这句话一定会马上回到研究所。为了母亲，为了真相，他不会再拖延。
秦青沉默了多久，楚南溟就站在监控器前看了多久。
“我没什么呀。”护士长心里满是震惊，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秦青抓着护士长的胳膊，把她带到医院的检测中心，盯着工作人员重新检测了营养液的成分，确定无毒才放过人家。
楚南溟很难理解，于是感到了一些不适。他皱起眉头，再度发去一条短信：【你不准备找出真相了吗？】
“你能不能别说了。”秦青捂着眼睛哀求。
这些事，本来与他无关。
但他想错了。楚南溟并没有工作，反倒一直待在居所，等着他回来。
【你睡醒了吗？】
她终于发现，自己待的病房和秦青待的病房好像不是同一个。自己进来的时候会有爆闪的红光不断刺痛皮肤和神经，严重的话还会诱发心脏病或癫痫。
监控器装在天花板的各个角落，拍不到他的脸。楚南溟无法得知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很久，现场遭到了破坏。你没有办法证明这些字是你母亲留下的。心脏病猝发之下，她的字迹严重变形，拿去做笔迹鉴定也没有价值。这个证据只能确定你的猜想，不具备法律效力。”
他没有忘了这段婚姻是用什么换来的。只有表现出深爱云惊寒的样子，他才能待在楚南溟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他极有耐心地问着。
他知道楚南溟情商低，却不知道这人的情商可以低到这种程度。拿刀戳别人的心窝子很有趣吗？
“我饿了。”秦青捂住肚子，问道：“你饿了吗？今天的营养液护士还没给你注射吧？我马上把护士叫过来。”
“我查过吴瑜和吴彩衣的交易清单。他们一个是科研人员，一个是调香师，日常需要购买很多化学试剂。有鉴于他们的职业，这些化学试剂就算含有毒素，你也不能凭此控告他们。”
楚南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我再说最后一句。”
“你冷汗都冒出来了，你还说你不紧张？老六，你过来。”秦青冲996勾勾手指。
秦青讪讪一笑，说道：“待会儿我给你买一部手机让你玩游戏。要多少游戏币我都给你充。我再给你买几箱烟，几箱酒，几箱啵啵鱼罐头。这样可以了吗？不生气了吧？”
面对这样的他，秦青被搅得支离破碎的心竟有了弥合的征兆。
秦青放下996，慢慢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楚南溟身边，长长叹出一口气。没了拘谨，没了局促，也没了陌生感，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秦青抹了把脸，很是无奈：“你说。”
他以为楚南溟是冷的，也是远的。云惊寒是热的，也是近的。待在楚南溟身边一定会非常难受，远不如待在云惊寒身边舒适。
秦青揉了揉996的圆脑袋，小声哄着。
“我XX你个大爷！”996一瞬间就炸了，喵呜喵呜一通狂骂，冲上去对着秦青的鞋后跟就是一顿挠。
秦青终于有了反应。
秦青叹了一口气，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这才抱起那只胖猫，俯身在云惊寒耳边说了一句再见。他抓起云惊寒的手，在自己额头轻轻一触，然后匆忙离开。这个动作好像是一种固定的告别仪式。
明明已经结婚了，关系如此紧密，他们却更像两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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