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交通局长一唱一和,李副局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蒋经理从未如此痛快过,又从包里取出一大叠“处罚决定书”和一堆证书,举在手里咬牙切齿地说:“这些‘处罚决定书可以说漏洞百出,1998年3月27日,我公司的8条船一天交了半年的超载费共计元。
这一张行政处罚决定书记载的‘违法事实’是在无江市平望、八都海事所附近被查超载,但我公司船队的‘船舶航运签证簿’和港口装卸货单上的记录证明:当天,有3条船在东海普东卸货,一条船在东海松江,另外4条船在湖洲码头装货,根本不在无江境内!”
韩渝接过话茬,冷冷地说:“李局,如果你需要,我回头请蒋经理把这些材料复印一份给你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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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韩书记。”
“蒋经理,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有,罚单都是无江海事自己先做好的,我们的船员说只去一个人送钱。有时甚至连罚单上的船主签名,都是无江海事让人代签的。”
“好,沉局,你们长州那边呢?”
“李局,韩书记,我让人简单统计了下,我们长州两年之前至少有一百多条个体船跑兴湖申线,由于之前的吴江地方港监和现在的无江地方海事罚的太狠,现在只有六条船在跑。”
沉局长看看笔记本,接着道:“我让我们长州地方海事处的同志联系过船主,船主们反映了一大堆问题,他们把这两年在无江收到的罚单都送到我们局里了,加起来能装一编织袋!
他们遇到问题跟陵海航运公司遇到的问题差不多,不管有没有超载都要交超载罚款,甚至要通过黄牛找人送礼。船民跑船容易吗?
他们四海为家,一年才能赚几个钱,可每条船一年要交给无江地方海事的罚款就上万,想想就让人痛心!”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是被啪啪啪扇耳光!
李副局长老脸通红,犹豫了一下说:“各位领导,我们的工作确实没做好,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有主观因素也有客观因素。”
“什么客观因素?”韩渝低声问。
“我们无江地方海事处辖区内的兴湖申线、京杭运河和苏申外港线的船舶流量,这几年每年都超过100万艘,货运量近两亿吨。与如此繁重的水上管理职能相对应的是地方海事机构人力、财力捉襟见肘。”
李副局长深吸口气,苦着脸道:“我们地方海事处的人员编制从1987年到现在都没变过,所以只能大量雇用协管人员,由于协管人员素质较差,在执法过程中往往会把罚款权限用足、用过。”
韩渝追问道:“只是把罚款权限用足、用过?”
“嗯,我回去之后就整改,保证尽快给各位领导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局,我认为你们不只是把罚款权限用足、用过那么简单。”
韩渝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板着脸道:“我刚才说打算去姑州向陈副市长反映问题,真不是吓唬你们。为此,我做过一番功课。
我请陶局和陵海地方海事处的同志统计过,刚刚过去的两年,光陵海的航运企业和个体运输户,就被你们罚走了不下三百万元!
在去首都参加全军抗洪表彰大会的时候,我正好认识了好几位驻地在湖洲的部队首长,我委托人家帮着进行了一下调查。
我那位首长朋友对航运不是很懂,就去找湖洲的市领导,湖洲分管交通的市领导提到你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人家把湖洲一家海事事务所的负责人介绍给了他。
那家海事事务所经过调查掌握了很详细的数据,人家说你们无江海事处和姑州城区海事处辖区是船舶进入黄普江、姑州河的必经之地,刚刚过去的一年,仅从湖洲地区的运输船受罚的情况看,每年至少被你们罚走两亿元。”
“两亿!”陶局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都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沉局长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紧盯着李副局长,想知道李副局长怎么说。
李副局长能怎么说,他暗暗叫苦,后悔不该来的。
韩渝很清楚这不是一个交通局副局长能作主的事,转身看了看学姐,接着道:“兴湖申线虽然被誉为中国的小来茵河,但论每天航经的船舶数量和每年的货运量,跟长江滨江段还是远远无法比的。
我爱人曾做过好几年陵海港监处长,现在是滨江海事局安检科长,对长江滨江段的水上交通管理尤其对违章船舶的处罚情况最了解。并且我爱人这些年来一直以处罚严而着称,甚至被人家取了个‘罚款小能手’的响亮绰号。
可事实别说我爱人这个曾经的‘罚款小能手’没法儿跟你们比,她曾领导的两个港巡大队,一年的罚款加起来也没你们的零头多,甚至连整个滨江海事局每年的罚款都没你们多。
李局,我虽然在水上工作了十来年,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超载、违章的船都跑你们那儿去了,还是船舶航行到你们那儿就喜欢超载、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