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众人紧绷着神经,如鹰一般敏锐,不敢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银煞门到底没有笨得无可救药,当一行人走出一里地后,遭遇伏兵,人多势众的伏兵。
伏兵已在此,追兵可会远?
十余人与百余伏兵的缠斗自然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在众人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撂翻大半伏兵后,答案很快便随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不会。
之所以是窸窸窣窣,一来是追兵离他们尚有些距离,二来便是追兵人数可不少,同马蜂窝般密密麻麻。
又是这般腹背受敌的困境,但这回,可再没有什么奇洞能助他们化险为夷了。
似是看到了援兵即至,残余的三十多个伏兵似打了鸡血般越战越勇,尤以其中三个堂主和四个香主为甚。
能在银煞门中混到头衔,或许不难,但这头衔能带来的一家温饱,可比现下诸多差事都来的轻易,他们自然尤为珍惜,当然,绝没有人愿意随意断送了性命,即便对手很强大,但他们的帮手就在后边,胜利在望时,他们哪能泄气?
兵之道,一鼓作气势如虎,一众伏兵猛然抖擞了精神,如狼似虎。
便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几位老手也不免给对方忽而雄起的气势震住,更别提年轻的玄和是首次遭遇此番情景。
虽说来此之前,他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对垒两极裂魂牛时他也曾奋不顾身过,但在此时他却看着那马蜂窝头皮发麻,更被扑面而来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努力想和自己内心的那一丝怯儒对抗。
可他越是在意,越是挣扎,却反而越是将那分之放大。
儒弱带来恐惧,恐惧到极致时,便丢盔弃甲。
玄和的剑被击落于地,幸而阿班恰在其身旁,帮他挡下了跟前的强敌。
阿班将失魂落魄的玄和护在身后,一面对敌,一面怒叱道:“你不要命了!?”
玄和沉默半晌,叹道:“逃不掉了,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
阿班道:“小道士,亏我今天还觉得你不错,没曾想你还是如此年轻不懂事。”
玄和不语。
阿班道:“你以为性命是你自己的,每个人都有权死?!”
玄和道:“难道不对?”
阿班道:“当然是错的!”
他一刀劈飞敌人首级,霍然转过身,瞪着玄和,道:“一个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要死的!”
玄和道:“可是,一个人若是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
阿班道:“就算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也要奋斗求生!”
他竖起一指指向苍穹,紧接着道:“老天怕你渴,有水予你喝,怕你饿,有果实粮食让你充饥,怕你冷,有棉麻让你御寒。”
他厉声道:“老天为你做的事可真不少,你为老天做过什么?”
玄和怔了怔,垂首道:“什么也没有……”
阿班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或是自幼为孤,在武当做了道士,对父母的感情要少上一些,但你可曾为武当做过什么?”
玄和的头垂得更低。
阿班道:“死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你得学会向死而生,对得起武当的栽培之恩,对得起父母的生身之恩,对得起老天给你生下去的机会!”
玄和已抬起头,眼中已满是斗志。
他看着阿班,由衷感激着被他顶撞过、被他讥讽过的老江湖给予他活下去的勇气。
余光不经意瞥见阿班身后的情景,他猛然失声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