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奎意识到自己嘴快失言了,再怎么样都不该在孩子的亲生父亲跟前说孩子丑!
薛奎张了张嘴,要解释,却不知该解释什么化解尴尬。踌躇之际,耳边传来程戡明朗的笑声。
唐方明听薛奎说他儿子丑已经很生气了,又听程戡还发出嘲笑声,便更恼了。开封府就算救他儿子有恩,也不该这般羞辱人!
“刚生的孩子没长开,都不太好看。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爹瞧我一眼后,便想把我给扔了,幸亏有祖父拦着。”程戡说罢,禁不住又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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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戡这般英俊的仪表,在东京汴梁即便排不上第一,那至少该是前三了,谁敢说他不好看?要紧的是人家不光好看,论才学就更不输了,丁巳科礼部试第一,举进士第四。他是甲科及第进士中年最轻英俊的考生。
在唐方明看来,程戡最难得的不止有才学,他还非常聪明会处世。卷面考试他全国第一,殿试时却懂得避了前三的锋芒,刚好拿到第四。不然他那时就风头太过,必会惹来嫉妒和麻烦。
其实这点是唐方明在后来与程戡接触下才悟知,凭程戡的聪敏机变,他完全可以在殿试时拿第一。
起初唐方明还不明白程戡为何这样做,直到后来他得知程戡的同科考生里有几位达官显贵子弟,这几人在东京城惯有骄横之名。若是他们的同龄人程戡拿了状元,被当成例子天天在这些子弟跟前念叨,能不召来怨恨?
得罪这几位顶级权贵子弟,那仕途之路基本上就是封死了,甚至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有,从古至今,最后混出头、青史留名的人物中,有多少状元的身影?
唐方明对程戡一直十分欣赏,在他眼里,程戡就是最十全十美的后生。
原来这样一位完美的后生,小时候也是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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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儿子就算现在丑了点,那也是因为刚出生没长开。不像某人,年过半百了,模样只会越长越皱巴,不会再有机会往开了长了。
唐方明给薛奎抛了一个大大的同情眼神后,高高兴兴地告辞了。
薛奎疑惑问程戡:“他刚才瞅我的是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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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奎认真想想,唐方明刚才的态度好像确实不生气了,大概就是程戡说的那样,一眼泯恩仇了吧。
“唉,我这张嘴啊。”薛奎唏嘘,悄悄跟程戡道,“我去含块黄莲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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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奎走了两步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程戡,“李婆那案子有头绪没有?”
“要先查卫婆。”程戡道,“初步怀疑李婆被下毒的起因在卫婆遗留的东西上,但现在那东西没了,除了李婆没人知道是什么。”
“唉,可怜了那孩子。”薛奎想到叶萝,嘱咐程戡照顾好她。
外头热闹,裴鹿、王邢等都凑在门口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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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邢和裴鹿差点跌倒,勉强稳住身形,俩人面色俱尴尬得不好意思。
叶萝偷听的站姿比较直,没有这种困扰。她还刚好把刚才的情形尽收在眼底,裴鹿就算了,王邢会武,且工夫不低,按理说他耳力该好才对,怎么程戡开门了他都没察觉?
叶萝不禁看向程戡右手,修长白皙,虎口无茧,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难道是她多想了?
程戡对大家偷听的反应是没反应,面容依旧随和,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落座后,左手端起茶盏,饮了两口。
叶萝在程戡左手的虎口处看到了薄茧。
他果然会武,而且轻功一定不错,所以王邢刚刚才没察觉到。
程戡看了眼自己的左手,瞥向叶萝:“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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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查案么。”程戡将一枚腰牌放在桌上。
叶萝立刻道谢,从桌上拾起腰牌。
有了腰牌,便有了正式身份,出入开封府便不会再惹非议。
腰牌材料为木质,顶端刻着祥云纹,上写着:开封府,下写着:孔目。
孔目是开封府里负责文书记录、归档等活计的无品级吏役。叶萝之前负责帮李婆记录案发现场的尸状,确实也是可以算作孔目中的一种。
叶萝跟李婆学验尸没多久,虽然自认为学得还可以,但出于对死者负责任的态度,叶萝不敢在这方面称自己专业,要求去当仵作。孔目这身份,也算是符合她现在的情况。
“可是孔目负责文书记录,那我还能出去查案么?”叶萝求证问。
程戡:“查案当严谨,随时予以记录。”
王邢连忙配合应承:“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查案的时候,还真需要人帮忙把情况记清楚,避免遗漏。”